解紫拖著梁秋洛來到樹林邊緣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如梁秋洛所料的那般,六子已經帶著幾十名戰部精銳搜尋多時,見到二人立刻圍了上來.
六子一看梁秋洛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的被那小姑娘提溜在手裏,頓時厲喝道:“快放開我家大人!”
解紫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唬了一大跳,手不自覺的就鬆開了。
梁秋洛的身體重重摔落在地上,濺起一地煙塵。這一摔,即使在昏迷中也讓他痛苦的呻吟出聲,身體蜷縮成一團。
六子傻眼了,指著她氣的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誰叫你鬆手的?”
解紫無辜的閃爍著大眼睛,看著六子,意思不是你說的嗎?
六子頹然放棄,他覺得這女人不可理喻,聽不懂人話,轉身擺了擺手:“各位弟兄,不必理會她,我們趕緊把大人送回去救治才是。”
一個體格健碩,身穿戍衛製式重盔的漢子征詢道:“這小姑娘要不要帶回去審問一番?”
六子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特意囑咐道:“等大人醒來之前不要輕舉妄動,造成誤會就不好了。這次任務損失慘重,總管那邊我親自去請罪,我家大人就拜托諸位了。”
大漢一擺手道:“小事一樁,咱們弟兄間計較這些幹嘛。梁大人勞苦功高,弟兄們都看在眼裏,敬佩他是條漢子,絕不會容他出現閃失的。”
說完不等六子表示感謝,率小隊背著梁秋洛挾著解紫向最近的一處急救站趕去。
※※※※※※※※※※※※
回龍鎮城西一處別院,是李若空特派小隊的臨時據點。
哐當!
一隻茶壺被狠狠扔在牆上,撞得粉碎。四濺的殘片劃破了眾人的肌膚,卻沒人敢哼一聲,埋頭站在那裏,聽著上司聲嘶力竭的咆哮。
“飯桶,你們通通都是飯桶!誰允許你們單獨行動的,是誰!媽的,老子一共帶來兩位高手,還沒開展工作就折了一個,讓老子如何向大人交待?你們說!”姚遠高舉著雙手,異常激動,唾沫星子噴的下麵幾人滿頭滿臉。
幾位手下雖然惡心,卻不敢伸手去抹。
其中一名手下壯著膽子道:“軍師,這不怪我們……”
啪!
沒等他說完就挨了一記耳光。
他立刻閉上了嘴,噤若寒蟬。
姚遠冷冷的盯著他:“我最後警告一遍,凡是我訓話的時候,任何人不許插嘴不許頂撞,你們隻有聽從沒有質疑的權利。念你初犯,我不計較,下次就不是一記耳光那麽簡單了。聽清楚沒有!”
“是。”
姚遠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聲音放緩道:“說吧,我給你一次申辯的機會。”
那人遲疑道:“軍師,我們弟兄都是聽從您的安排,群體行動的。隻有曹鋒和連遠山仗著自己能力強依然我行我素,請您明察。”
姚遠臉頓時陰沉了下來,這兩人是臨行前李若空調撥給他的高手,桀驁不馴,根本無法駕馭。把他的命令當耳旁風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他還有很多地方必須仰仗他們,不好多說什麽,怨氣卻越積越深。
這次曹鋒遇害他明裏雖然生氣,心中卻隱隱有絲快意。不聽我話是吧,嘿嘿,那就叫閻王來管教管教你。
當然這些他不能從臉上表現出來,故作認真的問:“調查的怎麽樣了?知不知道是誰幹的?”
手下苦笑道:“軍師,凶手非常狡猾,很多應該有的證據和痕跡都被抹去了,現場隻留下幾根銀絲和一枚徽章,根本無法推測凶手的真實身份。”
“銀絲?徽章?”姚遠疑惑問。
“銀絲材質不明,初步判定為切斷曹鋒手臂和頭顱的凶器。至於徽章……”手下猶豫了。
“徽章怎麽了?有問題?一口氣說完。”姚遠不耐煩道。
手下苦笑道:“徽章很好辨認,是雲河當地最大勢力軍部的。但我懷疑這是凶手故意留下混淆我們視線的,當不得真。”
姚遠冷笑道:“你怎麽就知道不是軍部故布疑陣,他們也有可能通過這種簡單的方法來洗脫自己的嫌疑。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軍部,沒必要為他們開脫,這件事就當他們幹的。”
手下張了張嘴,沒再說什麽,心裏卻在腹誹人家有必要那麽做嗎?隨便拉出來一支隊伍就能把我們給滅了,還用的著故弄玄虛,純粹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當然這些想法隻能爛在肚子裏。
“趕緊派人把連遠山叫回來,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名高手,不能再出岔子,否則隻能打道回府了。”姚遠囑咐道。
“是!軍師,您讓我們打聽的那個叫尚官睿的也有消息了,我們是不是……”手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姚遠想了想說:“斬首計劃暫時先放放,我們力量有限,一擊不成就再也沒機會了。先把局勢搞亂,越亂我們的機會越大,成功率也就越高。諸君,務必謹記,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是。”
※※※※※※※※※
淒冷曉月。
尚官睿很快從吳江斌口中得知梁秋洛受重傷的消息,一直到現在都沉默不發。
吳江斌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問:“大人,您生氣了?”
尚官睿抬頭看了他一眼,悶聲道:“我生什麽氣?這都是你們自己選的。”
肯定生氣了!而且還在賭氣。吳江斌稍加試探就心中雪亮,對自家大人孩子氣的舉動大為好笑,故意討好道:“大人,是我們錯了,請您下指示。”
尚官睿沒好氣的說:“指示指示,下什麽指示,人都躺在那裏爬不起來了,讓我去指示一個死人?”
吳江斌心中鬆了口氣,一旦發泄出來,就好辦了。他安慰道:“大人不必擔心,梁司部傷勢雖然看上去嚴重,卻沒傷及肺腑和筋骨,很快便能痊愈。而且此戰他也受益匪淺,修為更進一步也未可知。”
尚官睿更生氣了:“就一個未可知值得連命都搭上嗎?我就不信了,非得以身犯險才能修為長進,你看看我,也沒見得怎麽修煉就到了凝脈初期,不是也挺好。”
是挺好。
吳江斌聽完直翻白眼。
對於自家大人的成長史他是心知肚明,什麽靈丹妙藥天材地寶都是不計成本的胡吃海塞,純粹是用晶石堆出來的,別人能比嗎?
換任何一個人有如此待遇,雖然不奢望元嬰,金丹大圓滿總該有了吧。一個破凝脈初期入門級水準就敢在這裏大放厥詞,小看天下英雄俊傑,還要不要臉皮。
哦,忘了,他沒有臉皮。
作為一個會揣摩上意的好總管,吳江斌識趣的沒去戳他的痛處,而是轉移話題道:“經此一戰,我覺得梁司部的進修很有必要。趁著我們處於發展前期,還沒那麽多事務需要處理,我們應該給他這個機會。否則,等以後我們發展壯大,他就是想進修也沒時間和精力了。”
尚官睿這次沒有拒絕,他也想明白了,兩個世界的價值觀不一樣,沒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別人身上。
或許在他看來提拔身邊的人是為他們的前途著想,而對於修者來說,修煉謀求長生才是最重要的,誰都不能免俗,除了他這個另類。
“好吧,這件事你來安排。不過,梁師弟卸下的擔子就暫時需要你來挑一陣了。”尚官睿算是同意了。
吳江斌答應道:“好的,您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嗎?”
“補充?對了,各部門除了中情部保持不變,其餘各部晶石分配上調一倍,常規丹藥配給不限量供應。同時收集大量高級功法和丹藥獎勵表現突出者。嗯,暫時就這樣。”尚官睿囑咐道。
吳江斌吃驚道:“大人,您這麽搞,支出可不低啊。”
尚官睿反問道:“我們缺錢嗎?”
吳江斌忙搖頭:“不,有解千夏的暗中支持,我們財源可以說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那還猶豫什麽?放著絕佳的機會不全力發展,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尚官睿看得比誰都透徹。
吳江斌遲疑道:“我們這麽做,會不會引起解盟主的反感。”
“怎麽會?”尚官睿胸有成竹道:“應該說我們耗費的越少,對方反而會看不起我們。”
吳江斌智謀雙絕,雖然心理揣摩方麵不如尚官睿,卻也不是傻子,一點就透,醒悟道:“對啊,這種慷他人之慨的事我怎麽沒有想到,看來還是臉皮太薄了。”
尚官睿聞言臉色頓時一黑。
吳江斌情知失言,忙幹笑幾聲,就欲轉身離開。
“回來!”
“大人,您不是吧,這點小事也斤斤計較,您以前可沒這麽小肚雞腸的。”吳江斌皺著苦瓜臉轉過頭來。
尚官睿瞪了他一眼:“我的話還沒說完。”
“好吧,您說,我聽著呢。”吳江斌恭敬站好,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尚官睿知道屬下都不怕他,拿他們沒轍,索性不去理會,再三叮囑道:“老吳,我們和原平的雨霖原合作項目你可得給我盯緊了,咱們往裏麵投入的可不是個小數目,出了岔子那真叫血本無歸了。”
吳江斌慎重的點點頭:“大人請放心,明司和暗司我各抽調了一部分人手全天監測,一出現可疑人物立刻上報。周邊也有藏劍和戍衛幾個精銳營隨時待命,保證萬無一失。”
尚官睿這才放心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去辦吩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