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懷德眼見嬌妻笑得軟到在自己身上,氣得想壓下她懲罰一二,但又怕傷了日益長大的兒子,於是隻得端了桌上的茶水一口灌下,勉強算是澆滅了心裏的惱火。
董蓉也不敢當真惹得自家夫君惱怒,她兩隻手臂攬了夫君的脖子,嬌聲嬌氣哄了好半晌,最後才可憐兮兮說道,“夫君再辛苦忍耐幾日吧,眼看就要進十月了,到時候咱們就拾行李。這柳表妹總不至於厚著臉皮跟咱們回鄉吧?再者說,你若是不理會她,母妃該以為是我從中挑撥了,我懷著孩兒可經不得她老人家折騰a啊。”
“好,”慕容懷德如何禁得住愛妻如此撒嬌,方才還冷著的臉色早就變得如同春日暖陽一般,“左右不過是隔個三五日才一同吃頓飯,偶爾被拉著說幾句話罷了,隻要你不多心,我就忍著。”
“放心,我才不多心呢。”董蓉高高揚起白皙圓潤的小下巴,驕傲笑道,“我兩個兒子也幫著他們娘親看著爹爹呢,不信,你試試。”說著,她就拿起夫君的手貼在肚子上,末了哀哀戚戚哭訴道,“兒子啊,怎麽辦啊,你們爹爹不要咱們娘仨兒了。”
她的話音剛落,肚裏的兩個孩子好似當真聽懂了一般,彭彭就照著老爹的手掌踢了兩腳。
慕容懷德驚得愣了好半晌,末了哈哈大笑起來,“好,我兒子真是聰慧!還沒出生就能聽懂話了!”
董蓉越加得意的炫耀道,“你也不看看他們是誰兒子,我整日纏著你彈琴讀書,你以為都是閑著無事啊?這叫胎教,從娘胎裏就開始教導,我兒子能不聰明嗎?”
“好,好,辛苦我妻了。”慕容懷德喜得早把諸事都扔到了腦後去了,滿心滿眼都隻剩了最親最愛的妻兒,“這幾日是不是在家裏悶了,明日我正巧要去父王留下那兩家鋪子走走,不如帶你一起出去啊。”
“真的?”董蓉整日關在小院兒裏也覺無趣,聞言立時歡喜起來,“兩家鋪子有一家茶樓,讓紫竹烤幾樣點心拿去賣,興許生意會更好呢。”
“好,你吩咐下去就好,可不許親自動手。”
“知道了,原本我還打算在青縣縣城開家點心鋪子呢,沒想到在京都停留這麽久,倒是先要在茶樓賣個新鮮了。”
“兩地離得遠,待得回家再開一間點心鋪子,也不會互相爭搶生意。”
“到時候再說吧,這都是小事兒。也不知道平哥兒考得怎麽樣了,我不在家,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說起回家,小夫妻倆臉上的喜意都是有些淡了。眼見就要秋收了,想必這時候家裏一定更忙碌,可他們卻滯留在京都不能回去,真是有些氣悶。
不提小夫妻倆如何惦記家裏,隻說一麵坡村裏這時候正是炊煙嫋嫋,家家戶戶忙了一日都等著吃上一頓飽飯,晚上輪換著去田裏巡邏。馬上就要往家收苞穀了,可不能讓山上下來的野獸糟蹋了一年的辛苦成果。
曹家院子裏,曹老頭兒坐在窗下的椅子上,一邊美滋滋的抽著旱煙一邊望著天邊半落的夕陽發呆,不知神遊到哪裏去了。
曹婆子從灶間端了一大碗臘肉燉芸豆出來,見得自家老頭子這個模樣就嗔怪喊道,“整天就知道叼個煙袋顯擺,不就鑲了根玉石煙杆兒嗎,也不知道幫我幹點兒活兒!”
曹老頭兒回過神來,小心翼翼放下手裏的煙杆兒應道,“你這老婆子就知道說我,你也不看看自己那手腕子上的金鐲子,做個飯還要戴著,也不怕被油煙熏黑了。”
曹婆子聞言慌忙把手裏的菜碗放到桌子上,末了擼了衣袖查看手腕,待得見到鐲子依舊金燦燦閃著光,這才鬆了口氣,嚷道,“死老頭子,你要嚇死我啊。這可是我的命根子,若是糟蹋了一丁點兒,我就不活了。”
“真是沒出息,”曹老頭兒拿起煙杆抽了一口,慢悠悠吐著青白色的煙霧,應道,“不過是對兒鐲子罷了,看把你小心的。”
“對,全家就你大方,那隔壁趙老哥要摸摸你的煙杆兒,你怎麽都不讓啊。”曹婆子嘴巴不讓人,毫不客氣的揭了老頭子的底兒。
曹老頭兒幹咳兩聲,趕緊扯開話頭兒問道,“這天色都要黑了,二姐兒怎麽還沒回來啊?”
曹婆子難得見好就收,應道,“張管事不是說接她去盤點庫房嗎,蓉姐兒不在,那院子也沒個主子。二姐兒平日常隨蓉姐兒進出庫房,請她去做個見證也是正理。”
曹老頭兒雖然還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但男人本就心粗,轉頭也就把這事兒扔到腦後去了。結果老兩口剛剛拿起筷子,曹二姐兒就抱了兩匹料子回來了。
曹婆子趕緊迎上前去,笑嘻嘻問道,“這是從哪裏又得了好料子?哎呀,這個顏色真喜慶,過年時候做個小襖穿正好。”
曹二姐兒聞言趕緊牢牢抱了布料,嚷道,“娘,這是人家張管事買的。嫂子年前年後就要生了,他也想送點賀禮,這才托我做兩套繡花被褥。”
曹婆子訕訕的收回手,尷尬道,“我也不過是順口說說罷了,這料子做兩套被褥可是有些不夠啊。”
“放心,他明日還要再送來幾匹。吃了飯,娘也幫我選選花樣子啊。”
“好,這可是我大孫子的被褥,我這當祖母的也出出力。”想起未曾出聲的大孫子,曹婆子又歡喜起來。
吃過飯,曹老頭兒破天荒的親自拾掇起了碗筷,然後攆了一臉吃驚的老婆子和女兒去做針線。曹婆子母女進了房間互相對視一眼,都是捂著嘴笑了起來。
村外不遠處的四季園裏,趙青山正背著手看那些雜工拾掇工具。雜工們身上穿了新衣,放好工具就趕緊從腰帶上抽下布巾拍打著身上的灰土,那副心疼模樣惹得端了菜盆出來得劉嫂子笑罵道,“你們這些人啊,隻要好好做活計,東家一年四季都會發新布料給大夥兒做衣衫。你們可別這般小氣模樣,讓外人見了反倒看低了咱們果園。”
眾人都是嘿嘿笑著停了手,末了有那平日相處很是親近的雜工就高聲問道,“劉嫂子,你說咱們東家當真懷了兩個小少爺?這可真是大喜事,到時候東家會不會賞幾桌酒席,讓大夥都跟著湊個熱鬧啊?”
這話劉嫂子不好應聲,正好張管事從酒家裏出來,於是就笑嘻嘻望向他。張管事走到跟前拿起勺子翻了翻菜盆,見得裏麵肉片不算少,這才說道,“我回來之前,咱們王爺聽說夫人懷了雙胎,直接賞了闔府上下每人五兩銀子。待得年後夫人順利生下小少爺,王爺還不定怎麽歡喜呢。酒席是肯定少不了的,說不定還有更豐厚的賞賜。”
“真的?”眾人齊齊歡呼起來,嚷道,“張管事可要說話算數!”
張管事聽得好笑,應道,“當然算數,到時候就算王爺一時歡喜忘了打賞,我自己掏銀子請大夥吃全葷宴,苞穀酒管夠!”
“哈哈,這下可有酒喝了。”
“行了,天都黑了,大夥兒趕緊分了葷菜回家去吧,家裏婆娘都等著開飯呢。”劉嫂子眼見梅花又端了大盆的兩合麵饅頭從院子裏出來,就趕緊招呼大夥上前領飯菜。
自從京裏傳來消息越來越多,果園的生意也是越來越好,客人幾乎是日日爆滿。有些人是為了賞景,有些人是私下存了攀附之心,有些人則純粹就是為了看熱鬧,雖然原因不同,但進了果園無一不是和和氣氣,出手打賞更是大方。當初送了孩子進果園的幾家人,才短短兩月功夫聽說都張羅著要蓋新瓦房了,惹得滿村老少都跟著眼紅。
好在果園又多招了十幾個雜工,這次肥水沒流外人田,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從一麵坡村裏挑選的。如今每月拿著工錢,每晚還能帶回去一份葷菜,隔三差五家裏有老人的,還能分幾個鹵雞爪子之類的下酒,別提多歡喜了。
待得雜工們都散盡,張管事也帶了幾個小廝上山去了,劉嫂子喊著幾個小媳婦兒在酒家裏裏外外看了一圈兒,見得沒什麽遺漏就準備回村了。
楚四蓮一邊解圍裙一邊笑道,“嫂子別惦記了,趕緊回去吧,我就住果園裏呢,還能讓賊偷了東西不成?”
眾人都是笑起來,劉嫂子也是笑著應道,“別說你了,咱果園晚上還有七八個人值夜呢,哪個賊也不敢上門來。我不過是想著東家待咱們親厚,咱們知恩圖報也得多盡盡心啊。”
“哎呀,嫂子放心了。”一個小媳婦兒聽了這話,笑嘻嘻摸著腦後插著的銀簪子接話兒道,“就衝東家大老遠從京都送回來的簪子,咱們也得把果園當家一樣護著。”
“可不是,外邊多少人羨慕咱們在果園裏做事呢。”
“就是,以前回娘家,我嫂子當賊一樣防著我。現在恨不得把我當佛爺供起來,就是想要我把侄兒送來當小廝呢。”
眾人七嘴八舌說起來,都是一臉的歡喜得意。劉嫂子笑眯眯聽了,偶爾目光掃過楚四蓮腦後的發髻就頓了一下,末了招呼了一眾小媳婦兒先行趕路,自己卻落後幾步留了下來。
“嫂子可還有事要囑咐?”楚四蓮好奇問道。
劉嫂子拉了她的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四蓮,你跟嫂子說實話,你娘家兄長是不是又來鬧了?”
(肩周炎,疼得抬不起來,一上午才碼了一章,貼了膏藥,下午死活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