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倒沒有任何的掩飾,他甚至站在了人群之中。這些人的功夫,即便是聯起手來,都在他之下。
可是讓他奇怪的是,不是都說皇上是個昏君嗎?怎麽在燈光之下,瞧著他雖年紀輕輕,但也器宇軒昂,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貴族之氣,而且麵對刺客,竟然沒有絲毫的畏懼。
若他不是當今皇上,不是讓他整個村莊都被屠村的那個皇上的話,他興許能和他做個朋友也不一定。
“怎麽,高高在上的皇上,也要問起我這等小民的事嗎?”
“你不都是經常去處理那些軍機大事,很少去招呼到我們邊陲小鎮的難民嗎?”
“大家都說大齊最近歌舞升平,一派盛世。可你怎麽知道,你們的官兵,在我們的地方,天高皇帝遠,是怎麽的作威作福!欺壓百姓的!怎麽去和邊境的人勾結,來荼毒生靈的!”
“還有你這個皇上,竟然在我們遇到困難的時候,派官兵,直接把我們的所有中蠱毒之人全部殺死,卻不采取任何的措施!這會兒卻在這裏惺惺作態!”
旁邊的禁衛軍已經打算瞧瞧伏擊這人,看慕容昊聽著他說的這番話,卻又覺得這人怕是真有難言之隱,卻希望自己能夠先聽聽,然後再做其他打算。
“皇上,如今宮內的高手都被散了出去。若是我們不提前準備的話,到時候您的生命就會有危險!”
禁衛軍首領很是擔心的說。
“聽他說完。”
慕容昊看著那個蒙麵人,輕聲說道。
“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看著麵前這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但卻沒有絲毫的進攻意思,慕容昊提出了一個建議。
“去哪?”
他幾乎下意識的,就回答了這個問題,好像並不擔心自己會沒命似的。
“反正我來了,就沒打算再活著出去。我們整個村就剩下我一個人,活著也沒什麽意思。”
“到我的殿裏來吧,那裏是我批閱奏章的地方,我們剛好一起找找,你剛才說的那些事情,是否有資料記錄。”
慕容昊覺得,這人所說並不假,若不是他心裏壓抑著太多的苦,也不會今天鋌而走險。
“可以。”
誰怕誰。
慕容昊先進了去,那人則和一群禁衛軍一起跟進去。
“王爺,我們怎麽辦?”
已經趕來的慕容懷德,看著這本來劍拔弩張的刺殺行為,瞬間變成了兩人之間共同翻閱文卷,倒讓他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過這小皇上的冷靜,卻是讓他有些意外,竟然能和平的與刺客共處一室,這也算是有膽有謀了。
“我們到房頂觀察。”
畢竟皇上是國之根本,若是他出了什麽事,那大齊卻是不穩固了。
慕容昊之所以敢這般篤定,是因為他確實想起了苗疆之事。當時的事情是薄太妃為主進行處理的,他那時候雖未正式掌權,但既然今天人家找上門來,他作為權利的掌控者,是要給百姓一個解釋的。
在這群人之中,真正的涉事者,其實是薄太妃。慕容昊讓禁衛軍把薄太妃也帶上去,冤有頭債有主,今天是要給黑衣人一個交代。
“慢著!我本以為當今皇上是個螻蟻小人,卻沒想到竟然這般光明磊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憚於以真麵目示人。”
黑衣人待大家都站定後,從容的扯下了自己的偽裝,當他以真麵目示人的時候,把慕容昊嚇了一跳。
就連一貫冷靜的慕容懷德都十分震驚。
“你跟東方仇,是什麽關係?”
沒想到世上果真還有如此相似之人,這人除了神態與東方仇不太相似之外,他的五官幾乎和東方仇如此一轍。
“誰是東方仇?可是我替代的那個人?”
如今站在大家的中間,周圍的人都聞到了黑衣人身上濃鬱的醋味,便都想起什麽似的,可慕容昊已然心裏有數。
“將她弄醒。”
慕容昊指著旁邊的薄太妃道,這東方仇之事,她該是最清楚的吧。
正暈倒著,在夢裏做著被追殺的戲碼的薄太妃,忽然被一盆涼水潑醒,不禁大罵道,“哪個狗奴才!竟然敢這麽大膽!”
可隨著看到自己麵前的慕容昊和東方仇之後,噢,不對,還是眼睛沒有瞎的東方仇,雖然身上穿的衣服不甚好,可是氣質似乎勝過那人幾倍!
就像是他們初次相遇的時候那般器宇軒昂,她便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是被束縛著的,對著那東方仇還說道,“東方,你是來帶我走的嗎?”
周圍的空氣忽然變得微妙起來。禁衛軍都別過頭去,慕容昊則是一臉的憤怒,他盡量克製住,禮貌的問黑衣人,“你認識她嗎?”
“不認識。”
黑衣人很認真的回答,他心裏還想著,這般的老女人,自己怎麽會認識!!
“帶郭公公上來。”
慕容昊思索,這若不是薄太妃的意思,那肯定跟郭公公有關,看著剛才薄太妃那迷離的眼神,就知道他二人許是沒有見過。不然她也不會在人群之前這般失禮。
很快薄太妃就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她瞧著麵前的東方仇,終於想起了剛才的事情。
這一身的醋味,莫非,他不是東方仇?
噢,對,他當然不是東方仇!東方仇的眼睛早就瞎了。
那他是誰?怎會和東方仇這般相似?
“昊兒,母妃的頭好暈,能不能讓母妃回去休息?”
薄太妃這會兒故意忘記自己剛才如何把這人領到皇上身邊,又故意忽略掉自己剛才是如何的在禁衛軍麵前出醜,“母妃這會兒頭太疼,總是產生幻覺。”
她這般給自己找台階。
“不用,朕待會兒還有事問你。”
慕容昊倒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在薄太妃帶著這人來到他麵前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在自己生命中的位置,已經漸漸走遠了。
一個可以帶著歹人,去刺殺自己親生兒子的人,恐怕也隻有薄太妃這種人才能做到。
如此看來,她之前的那些行徑,背著先皇偷情,又那般的和彌勒教一起對付大齊百姓,倒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黑衣人有些不得其解,不過他對這個老宮女或者老太妃實在是不感冒,他隻想清楚當初為何這皇上對自己的族人不聞不問。
正準備過幾天時間,找個理由離開宮裏的郭公公,忽然在夜半的時候被禁衛軍叫醒,他心中有些忐忑,不過是事情敗落了吧。
果真,當他發現自己站在那個神似東方仇的乞丐麵前時。
他就知道,事情敗落了。
“你認識他嗎?”
慕容昊如今已經坐在了大殿之上,台下站著黑衣人,禁衛軍則在旁邊列隊站著,薄太妃也站在大殿之下,她目光不停的在黑衣人身上打量,也不吵著要回去了。
郭公公被帶進來的時候,慕容昊沉聲問黑衣人。
“認識。”
黑衣人倒回答的幹脆,這台下之人,似乎把他當做了棋子。卻不知道,他慢慢的成為了自己的棋子。
“皇上,奴才雖然認識他,但這一切卻是受人所托。”
郭公公看到那人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情敗落了。但他在路上就已經想到了該如何開脫,隻要今天不會有什麽危險,那他就能從容逃脫。
“噢?”
慕容昊略顯驚訝。
郭公公用最快的速度辨認了大殿之上幾人的身份位置,那黑衣人雖然像是刺客,但此刻卻沒有任何的危險。而薄太妃一貫高高在上,如今卻被人壓在台下,定然是跟這些事有所牽連。
而剛才來的路上,他也簡單的套了幾句禁衛軍的話。
“誰認指使你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接下來,郭公公趁著薄太妃不太冷靜的時候,直接把所有責任全部推脫給她。說是她為了解救東方仇,讓自己到大街上找一個相似的人來。當時找這個人的時候他並不會說話,想著是啞巴,還是乞丐,所以問題好解決一些,卻沒想到這人竟然能夠自己從酸缸中逃脫。
“放肆!你這個狗奴才!怎敢誣陷本宮!”
等到薄太妃回過來神的時候,這邊的郭公公已經把所有的罪責全部都壓在了她的身上。而慕容昊此刻並不想確切的知道是什麽情況,畢竟再往下,就會引出來諸多的事情。
盡管他讓禁衛軍出去了大半,但為了安全著想,還是有幾個人站在大殿之上。
這些事情,若是傳揚出去,與誰都是不利的。
“這事下去再以。他說的與你相識的情況,可屬實?”
慕容昊問黑衣人。
“屬實。”
他話不多,但對於這個郭公公,他雖說沒怎麽好的對待過他,但也沒有虐待過。
由此可見,黑衣人是良善之人,畢竟在酸缸裏的事,不是誰都承受得了的。
慕容昊現在已經明白了來龍去脈,對郭公公的處罰當然是打板子,於是大殿之外,傳來了他淒慘的叫聲。
而薄太妃,則被直接放進冷宮。
不過在去冷宮之前,她原來做的好事,如今也要一點點的講清楚。
“我們到禦書房來。”
慕容昊此刻隻帶了一個禁衛軍首領,和黑衣人,還有薄太妃,就直接進去了。
“薄太妃,朕依稀記得當初的事情,是苗疆異域番亂,是您說當時民眾太刁,不如全部斬首。這個上麵,應該有記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