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華妃傳

第六十八章 雲華幽幽春意深

等上官浩瀾喚眾人平身後,眾人才紛紛落座。

除了鄭公公在上官浩瀾耳邊耳語幾句,眾人看到皇帝的眉頭微蹙,但是,很快,皇上對鄭公公又囑咐幾句,鄭公公再次匆匆出去後,麵上又恢複了笑容。

宴飲是暢快的,武宗向來號召與民同樂,在此宴飲時節更是不拘小節。

整個雲華殿上下一片歡騰,眾大臣甚至可以舉著杯自個的上前邀皇上一同飲酒。

皇上也可以舉著杯走到下麵與眾人一齊談笑風生。

理論上來說,出於傳統教導中的霍思思是不太喜歡這個場麵的。

她更適應於傳統的皇室宴飲。

帝是帝,臣是臣。

君臣有別。

上官浩瀾這樣一搞,向來矜持的她反倒顯得有些不自然。

跟著他敬酒後,絕大多時間她幹脆坐在殿上,冷眼瞧著舒沅那邊,自個小酌。

舒沅當然不會注意到這些,她忙著為上官浩瀾斟酒。

上官浩瀾的酒量是很大,據鄭公公說,他從側殿起就已經與眾使臣一齊喝了不少了。

現在他起碼又喝了三壺酒下去。

這都可是西域進貢來的上好美酒,往前,在二十一世紀,她自認酒量還是可以的,啤酒,葡萄酒什麽的,喝上一瓶完全沒什麽事,可是剛才,她隨上官浩瀾敬酒時連喝了五杯頭就有些暈了。

好容易上官浩瀾敬完群臣,重新走上殿去,舒沅跟著再滿上一杯後道:“皇上,就這一杯了,少喝些。再喝酒醉了。”

冷不丁的,上官浩瀾一手撫上她的背,把酒杯遞給她,頗有些醉意道:“馨兒,今日高興。你看,恰逢我大齊盛世,你又在朕身側。來,跟朕一齊也喝一杯。”

舒沅無奈,隻得接過酒杯,勉強飲下一口。

剛將酒杯遞還給上官浩瀾,卻見他附在她耳邊道:“沅兒,朕有些許累了,先去側室歇歇。你可得稍後就來陪朕。”說著再次重重撫摸了下舒沅的背,方才離去。

上官浩瀾的意思很明顯,再加酒力,舒沅麵上羞得通紅。這一幕被坐在另一側的霍思思看在眼裏。

她側頭喚來小顏,壓低聲音道:“快去安排。”

小顏心領神會,遂轉身離去。

一側的舒沅完全沒注意到這個場景,她剛剛滿上一杯酒與上來與她敬酒的宇文邕準備對飲一杯。

雲華殿外,蕭若蘭站在側門那邊來回不停的走動,不時的看看這邊的動靜。

直到小顏出來,她才歡快的上前:“姐姐,現在怎麽樣了呢?”

原來,單憑她蕭若蘭一人就可能混入眾宮女中進入那雲華殿側殿裝作小太監麽?

顯然,是不可能的。

當時,她是有去看看熱鬧的意向,又不敢說。剛巧,一名自稱是皇後身旁的侍女的女子上門來找她,問她最近怎麽樣了,說能幫她實現這個願望,但是,前提是,讓她不得告訴外人。

那是肯定的,她怎麽會將自己這個鬼點子告訴外人呢?

所以,在與宇文邕在側殿發生衝突後,她並沒有立即走開,而是聽小顏的話,等候在雲華殿的側門邊,這個姐姐說,她會給她與齊帝說話的機會的。

看到小顏從雲華殿出來,她趕忙迎上去道:“姐姐,怎麽樣了?”

但見小顏遞給她一個果盤,果盤上麵盛滿了各式時令水果,瞄了瞄側室,衝她道:“去,把這個端給皇上。”

蕭若蘭欣喜的接過果盤,便往側室走去。

側室外。

蕭若蘭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見沒人開門,猶疑中思量再三還是開啟了房門。

隻見裏麵此刻滿室酒香。

一頂九華帳內,一人身著錦衣倒頭而睡。

因是側室,所以房間不算大,沒有窗子。

但是,戶外的陽光透過門縫射進來,也還能讓這滿室生輝。

沒錯,是皇上!

蕭若蘭小心的瞧了瞧後確認無疑。

她放下手中果盤。

靜謐的空間中,聽得一聲略顯大聲的金屬碰撞聲傳來,床榻上的人也昏昏醒來:“誰啊?”

床榻上的人看來仍滿是醉意,說話聲都帶拖著長長的調。

不過,這在若蘭看來尤顯可愛。

她終於看到了他與那日的“禁衛軍”完全不同的普通人的一麵。

大大方方的走到床榻前,準備跪下與他問安。誰料,床榻上那人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她一個踉蹌,居然一下倒在了床上。

酒氣衝天,此刻的她方覺不太妙,原來,她與他的麵隻有半拳之隔。

“皇……皇上……”

“馨兒,你還是這麽可愛……”

緊張中,她想開口,卻發現往日口齒伶俐的自己此刻居然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下一刻,一張酒氣熏熏的唇已經貼了上來。

“皇……唔……”一陣撲騰之後,她漸漸放棄了抵抗。

……

雲華殿上的暢飲還在繼續,舒沅早就注意到在場眾大臣中不見了自己的阿爹魏國公蕭道成與宇文君邑。他們二位可是重臣,如今不見會去哪裏?

這時,小羽走了過來。

“問到了沒有?”舒沅問小羽。

小羽搖了搖頭:“娘娘,其實,皇上是明白人。如果國公跟宇文將軍不在場他肯定是會注意到的。怎麽剛才沒問?應該是有事。小羽看剛才鄭公公匆匆忙忙的離去,會不會就是因為這事?”

見到舒沅蹙眉,又是看外麵,又是跟小羽低聲言語的,霍思思心下暗笑,她所擔心的她早已經了然於心,方才,鄭公公與上官浩瀾的耳語她剛巧在側,怎麽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於是,她假裝無事,漫步到舒沅身旁,衝她道:“華妃妹妹怎麽還在這裏,本宮剛才聽幾位小太監說,魏國公大人與人在長橋那邊打架了,妹妹要不要過去看看?”

這一說,舒沅可是慌了,堂堂國公光天化日之下與人打架,這若是讓更多人知道臉往哪擱且不論,單是皇上那邊就不知道該怎麽論處。

想到這,舒沅慌忙起身:“妹妹多謝姐姐指點。小羽,快跟本宮走。”說罷,就往長橋下趕去。

此時的長橋下大齊一部分臣子們正在上演一場“混戰”。

但見宇文君邑滿頭大汗,邊喊:“蕭伯父,您別打了。”邊在一旁,卻插不上手。

好容易乘著軟轎趕到長橋下,舒沅遠遠的就看到了這一幕。

在一聲:“華賢妃駕到。”的高唱聲吼,軟轎總算是停了下來。

“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齊齊下拜。

舒沅落了轎,一眼便見自己的阿爹蕭道成身上的軟甲都斜了,他身旁還倒著另一名大臣。

隻見這名大臣滿臉均是傷,青一塊,紫一塊的,有的地方還破了皮。

身上,更是髒亂不堪,那身朱紅的朝服也沾滿了泥土,朝官早已經滾到長橋一側,被人踩踏的不成樣子。

一個是自己的阿爹,一個是外臣。

外臣受傷,自己的阿爹雖有傷痕,但是是少許。

誰打了誰,一目了然。

舒沅正要發話,那邊,鄭公公小跑了上來,在她耳邊道:“娘娘,此事依聖上之言隻需給魏國公停俸半年即可。”

“謝謝鄭公公,本宮知道該怎麽做。”舒沅不動聲色的道。同時衝眾人道:“平身。”

眾人齊齊站起。

“魏國公大人,這是怎麽回事?”舒沅還是盡力掩蓋自己的緊張之色,不能讓別人落了話柄。

那仍舊爬不起來的晉北,半躺在地上踹著微弱的聲音道:“娘娘……救救微臣……”

見是自己女兒前來,魏國公蕭道成此刻也清醒了幾分,他單膝下跪做禮道:“娘娘,臣方才一時激動之下打了晉北晉大人,請贖臣汙穢鳳目之罪。”

蕭道成將“晉北”二字說的特別重。華舒沅當然明白他的用意。

晉北,她在上官連恒的口中曾聽過,此人就是當年蕭氏冤案中坑害自己爺爺蕭仕淵的導火索。

聽說此人此前在外地當差,剛剛才被調回京中,未料,居然在這長橋上碰上蕭道成。

當真是冤家路窄了。

這長橋本就兩人並肩走的都顯得窄,平日隻容一人通行。

舒沅估計是阿爹正值怒氣衝天,剛巧的碰上對方,想起以前的往事就將他給打了。

宇文君邑也過來,做禮道:“娘娘,方才微臣趕來已來不及阻止,請治臣之疏職之罪。”

舒沅道:“此方出事,宇文將軍能及時趕來已是不易,本宮怎會治將軍疏職之罪。魏國公,”她把眸光重又落在自己的阿爹身上,“蕭大人,汙穢鳳目也隻是本宮一人之事。然而,官吏為朝廷所封,官吏犯法自有朝廷法度處理。你身為國戚卻知法犯法,在此恣意毆打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聽至此,蕭道成拱手道:“娘娘,爾等小人,臣初為不憤。現想來,臣毆打朝廷命官罪該萬死,請娘娘依朝廷法度治臣之罪。”

此前為抑,知道效果達到後,舒沅繼續道:“但念你在外日久,如今亦剛回京數月,現隻罰你停俸一年,並廷杖二十以示懲戒。同時,賜晉北晉大人,以太醫院金瘡藥療傷。”說罷看向眾人道,“爾等眾人,需自知身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該當重罪,即使是皇親國戚也不例外。”

“晉北多謝娘娘——”那邊晉北道。

“娘娘英明,娘娘所言及是。”在場眾人紛紛道讚。

舒沅這才滿意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