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靈水向君和
點到即止!
目的達到!
舒沅忙退至腳踏之下,跪道:“公主贖罪,婢子剛才看公主五經固滯,遂以金石一試耳!”
床榻上,靈水公主早已正襟危坐,厲聲道:“天庭穴是什麽地方。一試便要以本宮的性命為玩笑嗎?”
舒沅沉聲道:“不試,怎可知公主不醒。”
“你……”坐在床榻上的公主顯然被舒沅這一突兀的話所驚,胸口起伏不定,好一會兒才道,“好。要試,現在也被你試出來了,你滿意了,本宮現在門戶就可以大開。你要向皇上尋賞,本宮並不阻攔。但是你們要記得,從此以後你們所得必是本宮之屍體!”
靈水公主這一說振聾發聵。
可想而知,是做了必死的決心!
床邊彩霞已然跪下,急呼:“公主!”
舒沅也道:“公主若可信任婢子,可容婢子一說。”
沉了片刻,靈水公主開口道:“允!”
……
大齊大曆三年七月。
天空清澈的如蔚藍海洋中的寶石,幹淨而明亮。
大齊極樂殿外麵寬闊的空坪上放置著十幾張長桌長凳,無數宮娥手持金樽銀盞穿梭其間。
原來這裏將舉行一個盛大的典禮。
前五日。
大齊皇帝上官連恒聽聞靈水宮中傳出喜訊,說是靈水公主的奇病已經治好。但靈水公主請,要宴請文武百官,在極樂殿前慶賀出征將士的歸來。
帝撫掌大悅,一口應承了公主所請,說公主能有此心,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臣子們紛紛到場,上上下下,但凡大齊京官,官至三品以上皆可參加。
“宗權宗大人。”祁連海眼尖,一眼便見那人海中的人物。
誰都知道,宮廷傳聞,當今皇上早已將靈水公主許配與他,此次公主鳳舞,宗大人也算要出盡風頭。
“祁大人。”宗權做輯道。
祁連海一邊手執著酒壺,邊喝邊道:“啊呀,宗大人如今可是要輝煌騰達咯,可得這樣沉悶,不如與老朽我共喝幾杯,不枉這良辰吉日啊。”
宗權隻道舉杯飲了一杯:“宗權不善飲酒,不敢貪杯。”說這話的時候,宗權其實早已將目光轉到祁連海身後的那個人,霍同光霍大人身上。
這賢妃雖說已去,霍大人已失勢大半,但是,兵部尚書頭銜仍在,且與這祁連海又是親家,不能不讓人忌憚。
與祁連海敬完酒,宗權並欲起身,一眼卻撇見一年輕公子上前,與那霍大人寒暄了幾句,共同舉杯共飲。
那年輕人翩翩白衣,言談舉止煞是風雅。
見宗權目光落在此人身上,一旁的祁連海便道:“此子為聖上新封的禦史,宇文大人的次子宇文君和公子。”說罷,歎道,“年輕人,年紀輕輕便為我大齊出使陰山,立下不二功勳,這次宴請,人家可是個角啊。”
宗權隻是陰眸注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再並未上前,雙手漸漸執緊了酒杯。
那邊,宇文君和與霍大人敬完酒,眸光便落在那極樂殿的一角。
舒沅此時站立在那裏很久了,她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這階下的文武百官。
那日公主震怒,她與公主提議,公主如此裝病不如乘聖上旨意未下,以宴請出征將士為名在此宴請文武百官,親自遴選自己的駙馬。
公主當場親點,太後等人又在場,即使皇上有意宗權,也當顧忌一二。
這個主意公主當下欣然同意。
於是,舒沅為難可解,更可解公主心頭之結。
而在靈水宮住了近一月的舒沅也漸漸摸清了這公主心中所思。
原來,公主確有心上人。
靈水宮日久,公主不止一次與她說,曾經年少時夢見的一襲白衣,身披金甲的年輕人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自己又怎肯嫁與外人?
隻是,舒沅問是誰,公主卻笑而不語。
此時的公主已儼然成為了平民家中羞澀的少女,懷著緊張而雀躍的心情等待這這宴請之日的到來。
轉眼太後皇上已經陸續落座,各名嬪妃也紛紛到場。
先是皇上上官連恒陳詞,說是此次出征將士為我大齊迎回了太上皇,不損一兵一卒,立下的功勳無與倫比,然後又對宇文君和大肆褒獎了一翻,還賞賜了金三百兩。再是太後親點歌舞,為出征將士齊奏太宗破陣舞。
酒過三巡,便是那靈水公主出場。
但聽一陣悅耳的磬聲過後,公主便踏著鼓樂聲出場了,長袖折腰,舞姿如蝶。
再一個鳳舞飛天,兩團彩袖瞬間拋出。
所落方向正是宇文君和!
君和——
舒沅心下一緊,忽然有種不安的預感。
果然,但見那靈水公主翩然下跪道:“靈水此間鳳舞一曲,但求皇兄將宇文大人指婚與皇妹。”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宗權更是神色一凜。
“你……”那上官連恒便欲起身。
“皇上——”下一刻,舒沅就要衝下階梯,便見人群中閃現出一人。
此人白裙飄飄,眉心一點朱砂梅花。
但見她衝那皇上橫眉一指,冷然道:“皇上,吾姐失子而去,如今剛逝,屍骨未寒,怎可聚集眾臣在此行盛宴歌舞?怎麽說我姐也曾經為您掌印六宮,勞心勞力,而您現在此舉完全是在罔顧她的在天之靈嗎?”
“思思,”那席座間一衣錦衣男子慌忙起身,一手緊緊扯住那女子衣服,急道,“思思,這是皇室宴請!快跟我回去。”
原來,此女確是霍府二小姐思思,而那公子便是祁連海的世子祁世勳。
此次宴請其實並未請祁世勳,此時的他不過是掛四品官階。祁連海特地讓自己的世子參與其實是有目的的。
他心知皇上此次宴請將會最終宣布公主的指婚人選,而那宗權卻是有家室之人,加之出身寒門。如此一人,群臣早已私下竊竊私議說與公主身份並不相配。
如此,與其給宗權這麽一個機會,不若將自己犬子帶來,若能為公主看上,也是不二選擇。
哪料,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的媳婦霍思思會衝到現場,而且還大鬧現場。
但見那思思一把甩開祁世勳擋住她的手,直甩的那祁世勳差點摔跤:“你讓我說下去!我姐姐到底做錯了什麽她會到如此境地?!小太子之死久未查出,自己又病倒,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讓姐姐早已不堪重負。而皇上你,卻在那裏冊封嬪妃,在那裏尋歡快活,更讓那個殺死小太子的凶手逍遙法外……”
“思思,你退下去!現在是為出征歸來的將士兵犒賞,不是你鬧的時候!”霍大人猛然起身嚴厲的對霍思思道,說罷,轉身對上官連恒道,“皇上,小女稚嫩,不懂禮儀,還請見諒。思思,你還不跪下!”說著就怒喝身旁的女兒。
那霍小姐也是不依不饒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遠處看著這一幕的舒沅,緩步走下階梯,她的印象中,霍氏兩姐妹的感情甚篤。以前賢妃在的時候霍小姐會經常入宮來看望她。二人從小從未紅過臉。
如今賢妃去逝,霍小姐因姐妹之情升恨,也是情理中的事。
那麽她此次前來必是有備而來,有所針對性的。
想起宮中對靜懿與賢妃矛盾的傳聞。
此時的她早已經忘記了自己身上的事情,隻下了階梯退身站於靜懿身後。
此時的靜婕妤仿佛也已經猜到了霍小姐來的用意,邊搖著羽扇,盈盈笑道:“皇上,這霍小姐說在此不顧禮儀當眾頂撞聖上事小,但要說讓那個殺死殺死小太子的凶手逍遙法外,看來若皇上不查明此事就讓小姐就這麽退下,外人也不知要怎麽說皇上了。”
那上官連恒一沉思,有理,便道:“那麽你說你認為殺死小太子的凶手是誰?”說完,又額外提點她道,“這在宮內做任何指證都應有證據,沒有證據的話,雖說你是世子夫人,但是,如果你隨意誣陷,朕也一樣會大義滅親的。”
“哼”,但見那霍小姐冷笑了聲,抬起高傲的頭顱,道:“皇上您也不必將大義滅親四個字說的那麽簡單。若小女告訴皇上殺人凶手此刻就坐在您的身邊您若還能說出大義滅親幾個字,小女對您便是欽佩。”
麵對霍小姐針對皇上的如此尖銳的話語,祁太後此時當然再不能袖手旁觀了,她慈祥的笑道:“思思啊,賢妃是皇上登基後所冊封的嬪妃,為皇上的江山穩定立下了不少功勞,更是後宮的長孝典範。她的逝去哀家與皇上同樣難過,難過程度不遜於你。哀家這麽多個孩子中,你是哀家從小看到大的,也是哀家最喜愛的孩子之一。如果,你能為皇上分憂,指出殺人凶手所在,哀家相信,皇上也同樣高興。”
這話看上去在理,皇上聽後也頻頻點頭。在場眾人也左右想看,同意這個說法。
再看那霍小姐沒有初來時的蠻橫。也冷靜下來不少。她隻側過身,道:“殺人凶手無他,除了在座的靜婕妤還能是誰,皇上您現在要處罰她嗎?”
這個結果在場眾人顯然早已經料到。不少大臣互相掩口而笑。
而那靜懿更是神色鎮定:“霍小姐,你說本宮謀害你姐姐有何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