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琛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名醫看病可是很貴的。”
“哦。我那裏還有幾百兩,明天都帶來吧。”潮笙認真地說。
他笑著接過她手上的銀子道:“和你開玩笑的。我一向懸壺濟世,收下這個,是免得你心裏過意不去。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潮笙點了點頭,再三道謝,方才和司辰一起走了。
“馬呢?”東張西望,竟沒找到馬車。王力生和孟華也太粗心大意了,怎麽把兩架馬車都打走,這叫她怎麽回去?
司辰的馬在旁邊籲了一聲,以此證明自己存在。
他自己翻身上了馬,伸手向她:“上來。”
潮笙也不扭捏,總不能步行回去。落坐馬背的那瞬間,他的雙臂攏來,幾乎是細密地將她擁進懷中,他的雙手拉著韁繩,夾緊馬背,馬兒瞬間向前奔去。
他熱燙的呼吸就在她耳朵後麵,縱然他曾經抱過她,可這樣的姿勢也太親密了。她臉頰發燙,呼吸也很急促。
“你去了兩個月零四天。”他在她耳畔說。
“有那麽久嗎?”
“你說呢?”他的嘴唇似有若無地拂過她的耳珠,令她全身都戰粟。
金都的天氣也冷,隻是相比起陳國來簡直和秋天般溫暖。幾下到得王府側門,把馬給側門的門衛,司辰便拉著她進去了。
她忽然不知道要和他說些什麽,想念的話說不出來,關切的話又似乎太假,於是索性沉默了。
他送她回春芽園,途中經過梔子林,手腕驀然被他牽住,用力往前一帶,便整個人落入他懷中。滾燙的嘴唇貼上她的唇,“嗡”得一聲,大腦驀然空白。唇齒間有他熱燙的溫度,趁她怔愕的瞬間,他的舌趁虛而入,將她本來已經空白的大腦攪和地一團糟。
他吻夠了,將她帶入懷中密實地擁抱著,耳邊是他如雷的心跳聲,他急促的呼吸聲,還有從他身體透過來的熱意。
潮笙的臉通紅,抓著他的衣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好半晌,他才道:“回房間換身衣裳,再到寧心殿來。”
她分開距離,望著他漆黑的眼。他說:“風塵仆仆地回來還不曾吃飯吧。我讓廚子燒些兒你愛吃的菜。”
“不用那麽麻煩,我也不餓,隨便吃點果子就好了。”
“你的胃疾就是這麽來的。”他的語氣有不容抗拒的威嚴,“去換衣服吧。”
“……哦。”
“快點,我等你。”
潮笙的臉熱熱燙燙,一直到離開他的視線,吹著清冷的風,才清醒了些。方才他怎麽……向來冷靜自持的他衝動得讓她不敢置信。
嘴唇上還有他的味道,溫溫熱熱的。
她的回來讓雪秀欣喜若狂:“你可終於回來了!你去了好久好久啊!”
兩人敘叨了會兒,潮笙便沐浴更衣,雪秀說要去給她準備些吃的,潮笙道:“不用了,我去一趟司辰那兒。”
雪秀怔了怔,疑惑地望向她:“你們……”
潮笙咬咬唇,“不知道怎麽說。反正,眼下就這樣吧。等我回來我們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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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心殿的書房裏,已經備了一桌酒菜。難為廚子大半夜被召喚,竟然還能在短短時間做出一桌子豐盛的飯菜來。
她吃得歡快,見他隻微笑望著自己,想起之前他熱烈而失控的吻,有些不好意思。
他夾了一筷子菜到她碗中,“多吃點。你瘦了。”
“瘦點跑得快前段時間略有些胖,現在這樣更好。”
“聽說你受了重傷。”
“那個也不是重傷。主要是因為受了風寒,導致有些遲鈍。否則也不會讓刺客得逞了。”
“多吃些,養一養。”
司辰還是那個他,一身白衣,身長玉立,氣質高雅地坐在那兒給她夾菜端菜,讓她有些恍忽和不真實。
他如畫般的眉眼前所未有的柔和。
潮笙被他盯得想要毫無顧忌放懷大吃都有些艱難,草草填飽肚子放下了碗筷。“飽了。”
“真的飽了?”他凝視她。
“嗯。”潮笙淨了手,漱漱口,司辰遞上一杯茶。
“這一路上的事,都和我講一講。”
潮笙不知道他為何感興趣,挑些有趣的說了,自然隱去力生和阮少謙被賣一事。說到受傷那一段,他將她拉入懷中。
她對上他的目光,“你擔心?現在已經沒事了。”
他將她擁得密實,下巴抵著她的肩,“自你走後,我沒有一天不惦念。這種滋味真是不好受。以後,你還是哪兒也不要去了吧。”
哪兒也不去,成天與他朝夕暮處,不要多久兩人便兩兩生厭了。反正在必要的時候,她不得不走,他也攔不住她。
他的手掌輕輕地撫摩她瘦弱的背。“還疼嗎?”
他停留的位置,正是她劍傷的部位。她搖搖頭,“已經痊愈了,怎麽還會疼呢。”
他繼續撫摩著,沉默良久。半晌,才道:“你連天趕睡,累了吧?”
“還好。”她分開距離仰頭望他,“你呢?可還睡不著?”
“入冬略好些。現在你回來了,應該更好了。”
她微微一笑,像暗夜裏的流光,璀璨明媚。她握握他的手,他回以更重的力道。
那夜,她待到很遲才回春芽園。雪秀半宿沒睡等著她,見她臉頰飛紅,嘴唇也似染了胭脂一般,怔怔地望著她:“你……他……”
潮笙臉一紅,“沒有啦。”
雪秀連忙說:“潮笙,你可千萬不要被王爺給迷倒了做出些傻事來。宋國民風開放沒錯,可是可是夜會後花園還是不妥啊。”
“想到哪裏去了,我和他……並沒有。”
“哦。”雪秀像是鬆了口氣。
兩人洗漱畢吹了燈,躺在床上歇息。兩個多月不見,二人自是有說不完的話。雪秀問她:“我瞧王爺似乎對你是真的用心。孟華說他知道你受了傷,行路不便,所以特意派他去接應你。”
潮笙輕輕嗯了聲。
“既然郎情妾意,他可曾說過要娶你?”
“不曾。”
她扭頭來看她,“為何呢?既然喜歡你,卻又不想給你名分?”
“也許正是因為喜歡我,才不想給我名分。”
雪秀不解了:“怎麽說?”
“要嫁給他,當他的妾,我是不會願意的。他知道這一點。”也許……他也不忍得。潮笙自己更是抗拒去想。她與他,有眼前的歡快時光就夠了。
雪秀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麽,終於還是緘了口,輕聲歎口氣。
潮笙知道她是擔心自己,“雪秀,你別操心,我會好好的。”
睡了飽足的一覺,潮笙醒來去了回春醫館。彼時醫館還未開門,她就去客棧,迎麵碰上正準備出門的林厚誠。
“寧姑娘。”林厚誠愉悅地叫她,“真是太謝謝你了,替我們找好了客棧,還付了傅大夫的診金。這份情我們一定會還,太謝謝了!”
“隻是舉手之勞,你不必放在心上。斯羽可醒了?”
“醒了,早上精神不錯,正在玩兒呢。我去給他們買些吃的。你到房中他們聊聊吧。”
潮笙正準備到客棧房間,回頭朝醫館看了眼,見到從醫館巷子裏走出個清瘦的男子,男子膚色白皙,穿著月白衣衫,更顯清姿挺拔。
他身邊站著個嬌俏玲瓏的女子,姑娘神情活潑,兩人正聊著什麽。男子靜靜聽著,臉上帶著微笑。
那姑娘家不知道是誰?是他想要成家的對象?
他微笑的眉眼忽然抬起來,準確無誤地朝她的方向看來,隨即點了點頭。潮笙也向他點點頭。
他的動作引來他身邊的姑娘的注意,於是那姑娘也看向她,活潑的臉上笑意淺淺隱去,她不動聲色地打量潮笙,又打量著傅明琛,像是在審度他們是什麽關係。
既然見了麵,自然不可能不打招呼就,潮笙朝傅明琛慢步走過去。“傅大哥。”
“來得很早啊,急著見斯羽?”傅明琛笑問。
潮笙笑笑。傅明琛身邊的姑娘問:“阿琛,這位姑娘是……”
潮笙注意到那姑娘叫他阿琛。好親密的叫法。那姑娘長得十分甜美,笑起來兩粒甜甜的酒窩,眼睛彎如新月。
“潮笙。我的朋友。”傅明琛道,“潮笙,她是柳芽。”
他沒有介紹柳芽的身份,那想來,她猜測的沒錯。
“潮笙妹妹長得真漂亮。”柳芽讚歎。
傅明琛道:“柳芽,你先去吧,晚上我會過去一趟。”
柳芽聲音酥軟:“好。答應我的要算話哦。”
傅明琛點點頭,目送她離去。轉過頭,就對上潮笙笑盈盈的眼睛。
“哪家的姑娘?是未來嫂嫂?”
傅明琛笑意淡淡,沒有回答。潮笙偏頭望著他:“不回答是害羞的意思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