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要大王

第一百五十七章 讓我到你的夢裏

赫連勳立時明白了,寧潮笙是故意讓他刺傷的,她要他把鄭芙帶走!好,好!找了她那麽久,沒想到一見麵就是刀劍相殺,這次他們直接站在了對立麵!

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翻上馬,帶著鄭芙伏著馬背,風一樣疾馳離去。

“何校尉,你要不要緊?”

“啊,你受傷了!”那些埋伏在草叢中樹後麵的士兵此時出來,一個個還被煙霧嗆得淚流滿麵。

潮笙用劍支著地爬起來,“不要緊。誰有多餘的帕子借我。”

有人過來,直接幫她把腿上的傷口綁住,以免她失血過多。

“此次計劃失敗,立刻回營。”潮笙下命令。

回營的路上,潮笙的心裏滿是迷茫。赫連勳不再是從前的他了。盡管是她催促他快點走,他若不走,必會引起她手下的那些士兵的懷疑。但他離去的時候,甚至連一眼都沒有看她,可見,兩年已經足夠讓他忘記她了。

她的心情很沉重,也說不上來是不是悲傷,和當時司辰對她淡了的時候不同,她心裏沒有那麽痛,可卻像灌了鉛一般地沉重。

回到營裏,軍醫立刻替她處理傷口,傷在膝蓋上麵的腿,難免要截掉半邊褲子。有人要圍觀,被她趕出去了。軍醫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見到她白嫩的,連腿毛都看不見的細膩大腿不免有些驚訝。

但他仍然訓練有素地替幫她止血,上藥和包紮。

“三天內盡量不要下地走動。”軍醫交代。

潮笙點點頭,道了謝,周學冰扶她回帳蓬。他的眼睛通紅,以至於有士兵見到他就打趣:“何校尉受傷了,你至於要哭得這麽傷心?”

周學冰漲得滿臉通紅:“誰哭了!你爺爺才哭呢!”

潮笙拍拍他,“那個煙霧對眼睛刺激比較大,去用清水洗一洗。”

“我先扶你回帳蓬。”

“不必。”

“我先……”

“周學冰!”

“是!”他立刻鬆開潮笙的手行了軍禮,“屬下立刻執行。”

潮笙自己用一條腿撲騰撲騰地跳回帳蓬,忽然間,有人扶住了她的一邊臂膀,她回頭看是阮少謙,也就坦然地由他扶著了。

“怎麽會受傷?”

“當軍人怎麽會都不受傷?”

“傷成這樣,你的腿不要緊吧?會不會被割掉?”

“……”潮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和你有仇嗎?”

阮少謙說:“你不是說要離開軍營了嗎?趁這個機會,趕緊走吧!”

“我自有主張,你不用操心那麽多。”

阮少謙把她送進帳蓬,從她的包袱裏翻出一條褲子扔給她,“換上吧。”頓了頓,他問,“要幫忙嗎?”

“你想死?”

阮少謙摸摸鼻子,眼裏閃過一點笑意,“我幫你看著外頭,你快換吧。”他彎身出了帳蓬。

潮笙換了褲子,拿薄被把腿蓋上。傷口痛得火辣辣的,可她並不覺得十分難受,至少在這種疼痛下,她還能走神。

她之前說話的聲音那麽小,他有聽見嗎?九鎮她很不熟,蔥花樓也是季廉和她提過她才知道的。但是,隻要能見一麵,在煙花之地也沒什麽。五天後的蔥花樓,他會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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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勳把鄭芙帶出樹林,隻是過了好久,他才回頭望了望。

剛剛那一劍,他就算沒有用全部力氣,也使了十之七八,她的腿……

臉色冷了冷。算了,不必多想,她會有人救,那個小傷口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麽。校尉?他聽到別人這麽叫她。

原來一直找不到她,是因為她進了軍營!嗬。多諷刺。

這一年多來,他們可能在戰場交鋒過很多次,她可能殺了不少他的士兵,他也可能殺了她最倚重的手下。

他收起心思不再想,帶著鄭芙把馬策得很快很快,快到一溜煙就把身後的人都甩掉了。

鄭孝儒在城門口焦急的等候著。在進入林子之前,赫連勳趕到,硬是將他勸回了城。此時見到赫連勳帶著女兒回來,頓時笑容滿麵,一把把女兒抱進懷裏。

“爹!:”鄭芙摟著他的脖子,放聲地哭了出來。

“乖孩子,乖孩子,”鄭孝儒用他胡子拉碴的臉磨蹭著他的寶貝女兒,“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鄭芙搖搖頭,“他們給我吃的給我喝的,也沒有打我。還好赫連叔叔救了我。”

赫連勳道:“進去說,別在城門口。”

他們父女相逢,鄭芙能平安回來已是格外之喜,鄭孝儒不敢再輕舉妄動,決定連夜把女兒送回他妻子身邊。

赫連勳回到自己的帳蓬裏,坐在椅子上,莫名奇妙地失去所有氣力。

可惡!

他忽然用力踹了桌子一腳,桌子一個踉蹌,晃悠了半天,竟然堅持著沒有倒下,桌子上的東西卻掉了一地。

她為什麽沒回來,為什麽進軍營?為什麽,為什麽?

這些已經被他藏起來一年都不思考的問題,現在又翻出來啃咬著他的心。他的拳頭握很緊,青筋在手背上浮起。她傷得重不重?要不要緊?

她……雖然匆匆幾眼,但她比以前還瘦,瘦得太多了。

這兩年,她到底都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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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碩和季廉一起到帳蓬中看望潮笙的時候,她正坐在床上發愣。

見他們進來,她下意識地就要起來,季廉一個大步跨上前按住她:“別動別動,聽說你受了傷。”

“對不起,末將任務失敗了。”潮笙抱著拳,低頭請罪。

“不怪你。誰想到事情有變,”方碩說,“那個黑衣人是誰?”

潮笙說:“應該是赫連勳。”

季廉看了看她:“你的世仇?你終於見到了?”

她點了點頭,“敵方用了煙霧彈,催淚的,所以看得也不是很清楚。但身手明顯在我之上,否則也不會被他有機可乘。”

“若是敗在赫連勳手裏倒也正常。”方碩說,“這幾天你就好好養傷。你傷在腿上?”

潮笙摸了摸右腿。

“傷在腿上沒人照顧可不是回事,我找個後勤兵看著你。”

“不用,”潮笙道,“叫少謙來吧。”至少阮少謙是個熟人,也是軍營裏唯一知道她是女子的人。要是找別人來,指不定把她的秘密給泄露了。

“少謙?嗬,也好,你們兩個是比別人親厚點。”

“嗯,我們是故人。”

“你好好養傷。”方碩和季廉起來離開。

潮笙望著他們離去,心裏不是不虛的。但她轉念又想,今天若是換了別人,大約也還是敵不過赫連勳。

阮少謙來了,像模像樣地端了個小幾,上麵幾道菜。“吃飯了。”

她看他一眼,“你吃了?”

“沒有,和你一起吃。”阮少謙把小幾端到她麵前,“腿疼嗎?”

“還好。”

“聽說你欽點了我來照顧你啊。”

“我是校尉,你是上尉,我級別比你高,就算讓你來照顧我也該服從命令。”

阮少謙冷笑,“你倒是好,拿身份來壓我。”

“也不是拿身份壓你,誰讓我們是舊識?”她拿起個饅頭開啃。軍營裏的饅頭做的不錯,很彈牙,吃一個就能管飽。今天的湯是魚湯,味道鮮美鮮甜。

阮少謙就坐在她榻邊。

“晚上,讓我到那個人的夢裏去吧。”吃完了飯,潮笙說。

“真想玩?行啊,”阮少謙點點頭,“有他的東西麽?”

潮笙從荷包裏拿出兩根頭發,“這個行不行?”

“才兩根,也太稀少了。”

“那是你水平不行嗎?”

“誰說不行!”阮少謙被質疑地很生氣,“兩根就兩根。晚上睡覺前我會施法。我們倆隻是鬧著玩兒的,你別傳出去,萬一方碩他們知道我有奇能異術,還不知道怎麽折騰我。”

“你幾時見過我多嘴多舌的?”

阮少謙禁言。其實這一年多來,他覺得潮笙的話比以前多多了,人也比較有人情味,不像以前那麽疏離。

臨睡前,阮少謙拿了些瓶瓶罐罐,把那兩根頭發浸到其中一根罐子裏,催動咒語。潮笙見他嗡嗡嗡地,便問:“到底在念什麽?該不會是弄虛作假吧?”

“你就放心吧,怎麽就不相信我呢?”阮少謙說,“你閉上眼睛吧。”

潮笙也不知是倦了,還是他的咒語有效果,她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夢中的她站在一個煙霧彌漫的地方,眼前一堆的瓶瓶罐罐搭成一座橋,她低頭看了看,喝!居然是在半空中。

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的?

潮笙忽然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做夢還是靈魂出竅,她小心翼翼地邁開步伐,踩在罐子的邊沿一路往前走去。這條路很長很長,可她停下來也不行,根本無路可退。她每步一步,後麵的罐子就消失了。她隻能往前一直走。

漫長的路走到了黑漆漆的盡頭,非常非常黑的地方,她東張西望,卻不知是在何處。

忽然,有聲音吵到了她。

“你不是說了要娶我嗎?”一個姑娘的聲音。

潮笙朝著聲音那邊走去,盡頭沒有路可以走了,她伸手推了推,一扇門霍然被推開,外麵光線充足,在黑暗中待久了,忽然見到陽光隻覺得眼睛一陣刺痛。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個曼妙少女站在藍衫青年麵前,仰頭望著他:“你不是說要娶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