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抬眸,直視著千夜的眼睛,恍惚之間滄嵐覺得那眼睛很熟悉,尤是那眼神。
“怎麽,不問問我星昴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麽嗎?”
“星昴的真實身份是什麽,與我而言不重要。”滄嵐依舊淡淡回答:“我不知道你是從何得知我與梨落穀的事,更不知你是如何了解到我的一切,但既然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再問起,隻是對於星昴,我也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哪怕他和我一樣有著不堪的過去,我都不在意。”
她心裏從未懷疑過星昴的真實身份,也不管星昴是什麽人,她都不在意,這個人既然以封神丹將自己法術封住,也不過是想讓自己沒有還手之力,而今她自認為除了性命以外,還真沒什麽可以讓別人拿去做籌碼的。
千夜很是錯愕,滄嵐的話他心裏覺得很溫暖,原本是想試探一下滄嵐究竟對夢裏的事是否有懷疑,可是看她此刻的神情,似乎對星昴的身份很是肯定,難道說夢裏的事滄嵐根本就沒有記憶?
但千夜不肯定,既然夢娘是帶著滄嵐的意識入夢,那麽滄嵐應該是有記憶的才對,不可能會一點印象也沒有。他必須得再次試探,才能確定自己的疑惑。
其實千夜的懷疑本身就是多餘的,夢娘雖然有帶著滄嵐入夢,但是滄嵐卻並不知自己是入的誰的夢,況且到最後練血窟那裏滄嵐還沒來得及看清池中千夜的真麵目就從夢裏離開,更無法將這兩個人聯係在一起。滄嵐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那一切其實是在星昴的夢裏發生的事,反而以為是自己做的一場離奇的夢。所以就無法懷疑星昴就是千夜了。
可惜千夜不知道,他隻以為滄嵐看了自己內心深處的秘密,知道自己的過去,但又不能肯定。於是才將滄嵐擒來,想法來試探滄嵐是否知道真相。
千夜依然不肯放棄,思量片刻,竟又再次將冷冷說道:“如果我告訴你,你信任的星昴宮主,過去卻是個殺人如麻,殘忍冷血的大魔頭呢?他殺了我的族人,我是必須要找他報仇的。”
滄嵐輕笑,“所以上次你才會陷害星昴?”
千夜沉默,不語。
“如果你今日找我來談的交易是指用我的生命做威脅讓我去殺星昴,那麽,你可能用錯了籌碼。”淡然的語氣,波瀾不驚,滄嵐直視著千夜,道:“拋去我的過去,你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威脅到我,但很可惜,你的籌碼已經用過一次了。至於生命……我活著便做活著的事,但若是死了,我也沒有半點遺憾。”
倔強不屈,不卑不亢,她的眼神帶著十足的決絕。
可是千夜卻很震驚,從認識滄嵐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淡定從容卻不失冷傲,這與之前認識的確實有太大的區別,千夜心裏真的在懷疑,她是因為確定自己不會殺她,還是真的已經目空一切不懼生死。
但見滄嵐如此袒護自己另一個身份,千夜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多疑了,其實滄嵐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夢裏的事對她而言隻是一場夢,醒來之後就什麽都忘了。
如果真是如此,千夜倒是求之不得。
沉默須臾,千夜竟是失聲一笑,顯得很釋然,“似乎,我確實太小看滄嵐宮主你了。”沉默須臾,千夜又道:“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就來玩一個遊戲,三天時間,這三天裏我會想辦法取走星昴性命,若是你能讓他活過這三天,那麽從今以後,我就再不會與你相見,更不會糾纏你,如何?”
滄嵐沒有猶豫,斷然回道,“好。”心中隻在想,“你能從玄月穀瀾歌手中逃出,必然功力也是不低的,但星昴若是回了離恨天,你還能奈何得了他?”
千夜冷笑,對於滄嵐的心思,他了然。隻是滄嵐如此肯定的回答,不得不讓千夜心裏一聲暗歎,“看來我還真是虛驚一場了。若是滄嵐真的知道夢境是真實的,怕是對自己的星昴身份萬不會如此袒護了吧。”
無奈勾起唇角,千夜側過身背負雙手淡淡道:“滄嵐宮主如此爽快,那麽這個遊戲就從此刻開始了,滄嵐宮主,星昴是否能活過這三天,你我隻能拭目以待了。”
說罷,輕輕睨了滄嵐一眼,千夜就這麽走了,就如此前他悄無聲息的來一樣,沒有半點痕跡。他需要做回星昴,想要看看滄嵐是如何讓自己這三天裏能夠安然活下去。
千夜離去,滄嵐那緊繃的神經才漸漸放鬆,秀眸靜靜的看著千夜消失的地方,不覺間神色已覆上一抹憂色。
若說這樣死去沒有遺憾是假的,她還沒有向天尊請命還九音自由,還沒有和雲邪道別,還沒有告訴星昴他有危險,這樣死去,她會留有很多牽掛。
她不怕死,卻怕死的有遺憾。
抬手看著手中寒劍,那冒著絲絲寒氣的神器,將那寒意從手心直接傳入她的心髒喚醒了她的理智,對於方才之人的懷疑,她並沒有減少。
這個人,究竟是誰?或者說,自己是否認識他?這樣三番兩次的出現卻不害自己性命,又是為了什麽?滄嵐疑惑不已,腦海裏不斷翻閱著自己認識的人,可是到最後卻沒有一個是可能去懷疑的。
“如果他真的是我認識的人,那究竟會是誰?“滄嵐在心中呢喃,原本以為玄月穀之後和這個人的一切都結束了,未曾想居然又在此處碰見,滄嵐心中不免懷疑起他是不是一直都在。
此刻太陽已經照的老高,遠處一聲雀鳴將沉思中的滄嵐喚醒理智,忽然想起九音二人還在客棧,滄嵐也是不容遲疑的就往客棧方走去,隻是因為體內尚有封神丹封住真氣,使她無法動用法術,滄嵐想要盡快趕回客棧,還是需要些時間的。
九音離開客棧,卻不知該往何處去尋找滄嵐二人,獨自來到昨晚三人一起賞花燈的地方,滄嵐二人不在。
再去往昨晚放花燈的河邊,依然不見滄嵐二人身影。每每看著身著白衣或者紅衣的人路過,九音都會上前的探看一番,可是最後都隻有失望。
熱鬧喧囂的大街,九音默默的走在街上,眼神黯然無力,四周流動的人群也顯得他愈加茫然無助。雖然隻有那麽一炷香時間的尋找,但是對於九音而言卻放佛過了好久好久。
“主人,你們究竟去了哪裏,為什麽還不回來?”九音低著頭傷心的說著,因為沒有看前方的路,所以他總是在無意中與人相撞,某些年輕女子起先雖然有些生氣,但是當迎上九音那無助可憐的目光時,竟是心裏泛起了一陣疼惜,哪裏還顧得生氣,本想開口慰問,但九音也隻是有氣無力的看了那些人一眼,隨後又自顧的走開,徒留一臉錯愕的她們在原地驚訝。
這樣走著又是一段路程,九音自己也不知離開客棧有多遠了,每次抬頭看去,所能見的都是一如既往的人群。
“聽說了嗎,鬼霧林那邊鬧妖怪了,聽說有好多人進去了都沒有出來過。”
“是嗎,鬼霧林裏的妖怪不是被逍遙渡的人給消滅了嗎,怎麽還會有人在裏麵遇害?”
行走在九音前麵的兩個中年漢子小聲談論起來。
“嘿,你以為那鬼霧林裏的妖怪那麽容易就被消滅嗎,想當初就連逍遙渡幾任族長也沒有將那妖怪消滅,這逍遙墨卿雖然厲害,可是要想消滅那鬼霧林裏的妖怪,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其中一人道。
另一人歎道:“唉,看來咱們飛鳳城這幾百年的安靜又要被打亂了,要知道那妖怪可是專吃人心,特別是那種有法術靈力的人,那妖怪可是毫不留情的。”
那人又道:“是啊是啊,那妖怪對於我們這凡人的心向來沒有興趣,但是對於那些有法術的人卻不會放過,前幾天一個雲遊的仙人在路過鬼霧林的時候可是再也沒有出現過了,看那樣子,大抵是被那妖怪給吃了。”
另一人道:“看來,這修煉仙道也未必好哇,像我們這樣做個凡人,能活百年就夠了,何必自尋煩惱。”
此人說罷,便是一陣朗聲大笑,另一人也是哈哈笑了起來,笑聲開懷爽朗,顯然對於他們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是滿意。
看著那兩個人漸漸消失在人群的身影,九音呆愣在原地半晌沒有動靜,俊眉微微斂起,一本驚訝一半擔憂。
“這附近有妖怪?還專吃有法術的人?那麽主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是不是被那妖怪給抓去了?”九音兀自喃喃說道,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呼吸,心裏的擔憂也在瞬間爆發。
一個連那個逍遙渡幾代人都沒半法製服的妖怪,主人若是遇見了豈不會很危險?
越是這樣想著,九音心裏也就越加擔憂,顧不得猶豫,九音立馬追上方才說話的那二人去追問鬼霧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