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幽幽涼的聲音在屋內響著,似乎與他無關,可高叔卻還是能聽出其中壓抑著的怒來!
皇上從來都是忌諱他家爺的,可即便爺在戰場立下赫赫軍功,封為翔王,但最終呢?還是要收回他手中的權力,隻做了個有名無實的閑散王爺!
在外人麵前假裝寵愛他,可實際上呢,卻是恨不得他從此萬劫不複!
也許別人看不透皇上的心思,可他卻……能,誰讓他是薑家人!這也是薑家人不能在江湖上立足的原因,也是他會改姓為高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要保護眼前的人,薑家唯一的血脈,到時隻要回了那個地方,繼承了薑家祖輩人的洗禮,他,就能看透世間所有人的人心了!
高叔拿不定主意,試探地問,“爺,那您要不要派人過去阻止?”
南宮翔幽幽地掃了他一眼,冷笑道,“不用,老頭子想要個平衡,我給他個平衡就是了!反正讓他樂一樂,我這又不會怎麽樣,是吧!”
“那爺,我們該怎麽做呢?”
“什麽都不做,任他們做他們想做的事,必要的時候,把人引到這裏來。”南宮翔冷冷的說,眉宇間全是戾氣。
高叔知道南宮翔的意思了,當下陰森森的一笑,這下有好玩的了!蘇城,要熱鬧了!
南宮文容在商縣驛館等了許久,都沒見到南宮翔來見他。更是隻有一小廝在見過他給他傳了一句話,“王爺身體不適,不見任何人”為由,他便一直被攔在了驛站外。
午時過後,他便再也忍不住了,拂袖而去,隻是離開時,臉上還是堆起那溫潤的笑,他走的方向不是別處,正是縣令大人那裏。在後尾隨的令語立馬將這一發現告訴了南宮文風。
“去了縣令那裏?”南宮文風搖著扇子,側臥在軟榻上,後背對著令語,那動作,像極了南宮翔,令語一進來,便瞧著這身影眼都發直了,當下愣在了那裏。
南宮文風沒聽到令語回話,立馬又搖了下扇子,不悅地沉下聲色,冷喝,“怎麽,給爺當差太苦了?不想幹了?”
“不,不是。”這麽一冷喝,立馬把他給嚇得清醒過來,連忙搖頭擺手,“探子來報,說三王爺明著是去找縣令,但暗中卻去見了縣令夫人。”
“那個叫桃兒的?”南宮文風微疑,伸了個懶腰,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暖笑,“哦?這事,縣令可知道?”
“縣令不知。”令語不知是何意,老老實實地回答著。
“嗬!”南宮文風輕笑,眼角浮起一抹好看的笑意,“去給縣令大人捎個話,就說他的寶貝夫人想勾搭人家王爺攀高枝了!瞬便和縣令說一聲,他翔王要等皇上的增援人馬到了才會離開。”
令語不知南宮文風這是何意,但他還是依計行事,連忙令人去通知縣令。
縣令得知這消息後,立馬又加快人馬修了一封書信遞交京城,快馬加鞭,第二天一早便有人上書,奏請南華皇,說官鹽失竊已在全國傳開了,已有的地方發生了搶鹽的事故,而翔王卻因受驚在停留在商縣幾日,不去江南,已是瀆職,望南華皇能快速增派人手去協助翔王調查江南官鹽失竊之事。
鳳相與楊鳳沒有附合,而朝中其他文官與一部份武將皆表示願意下江南,協助翔王辦案。
最後在一些大臣的請保下,孝王南宮文善與南宮文勇各帶六百親兵,前去協助翔王!
在商縣的南宮文風接到此消息後,立馬消失在了商縣,驛館內的侍衛也全都隨著他離開。
與此同時,大理寺,提審苗貴妃陷害杜皇後一案也已進行的熱火朝天。
“帶人犯!”大理寺卿是個滿嘴絡須的中年男子,身著黑色間暗紅色的官袍,正威嚴的坐在案台正中央,在他的一聲喝令下,立馬有官兵將苗貴妃帶了上來。
原本長得妖豔的苗貴妃在這裏也並沒有受什麽苦,而且是皇上的寵妃,所以衣著什麽的還是挺鮮豔的。
這時她規規矩矩地跪在案台前,行禮,禮畢後她便安靜的跪在一邊,微垂著頭,不作聲。
大理寺卿是個正派的人,忠於皇權,見到苗貴妃行完禮後,便嚴肅的問道,“台下可是謀入杜皇後的苗妃兒?”
“回青天大老爺,您可得替臣婦做主啊,臣婦是被冤枉的,臣婦就算是有一萬個膽,也不敢去毒害皇後啊!”
苗貴妃此時已是淚眼朦朦,那嬌小可憐的模樣,讓圍在審案大堂外觀看的百姓也覺得她尤為可憐。
“可當天卻隻有你與皇後倆人在喝茶,不會是你,難道是皇後自己?”大理寺卿冷臉厲喝。
他雖然也覺得眼前這女子嬌小可憐,但是皇上親點要他提審的,他不得不多問幾句。
“青天大老爺,臣婦是與皇後娘娘喝茶,可那茶又不是我準備的,難道我當著皇後的麵去下毒?您怎麽不去查查那些燒茶端送的官女?怎麽就一口咬定臣婦呢?難道就因為臣婦是南疆人?”苗貴妃那嬌滴滴的,蒲柳般的腰肢,整個人喊冤地伏在地上,讓人看了都不忍心。
苗貴妃很會說話,她沒有說有盅,而是說下毒,所以不管出了何事,都有轉圜的餘地。
大理寺卿覺得有道理,而且此事牽連甚廣,那日燒水端茶的官女確實也是被關壓在此,所以為了公正,他也必須一一提審。
一聲令下,便讓官兵去帶那些宮女來過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提刑官還沒有過來,這讓在外圍著的眾人都不經有些煩躁起來。
“怎麽去了那麽久,再派個人去看看。”大理寺卿伸手招來一官兵,示意去後麵看看。
跪在下麵的苗貴妃卻是微勾起了唇,看來,事情辦妥了,而她,也不用死了,可以繼續活著,真好!
果然,沒多久,便跑來幾個慌慌張張的官兵,跑到大理寺卿麵前,躬身附嘴遮手輕訴。大理寺卿聽得眉頭一皺,疾呼,“此事當真?”
“回大人,此事當真。”那人說著又人懷裏掏出一張血血跡斑斑的破布,放到他麵前。
大理寺卿連忙接過,上麵寫著一些字,看完後,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事情居然是這樣。
“大人,發生什麽事了?”眼尖的百姓見到他臉色沉重,便在外麵擔心地高喚了起來。
眾人一見他喚,便也跟著起哄起來。
眼見局勢要亂,大理寺卿連忙起身,雙臂一抬,高聲道,“鄉親們少安毋躁!”
百姓見他起身,不敢再多語,立馬又退回到大堂外麵,緊張地盯著他。
大理寺卿抬眼掃了一眼他們,最後目光落在還跪在地上微垂著頭的苗貴妃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後,才轉身回到公堂案台前去。
他看了眼手中的血書,深吸了口氣,目光平穩的望著眾人道,“此案已有定奪了!貴妃娘娘請起,謀害皇後娘娘的真凶已找到了!”
“什麽?”
“發生什麽事了?”
苗貴妃一臉的驚訝,抬著頭,望向他,隨後目光又轉了一圈,從堂外百姓身上,官兵身上,最後回到大理寺卿身上,愣愣地問,“真的?”
“當真。”大理寺卿點頭,“貴妃請起。”
苗貴妃聽清楚後,立馬起身,一旁的官兵見狀,連忙給看坐。
“大人,請問發生了什麽事?”
苗貴妃不解地問,正好也是眾百姓想要問的。
大理寺卿道,“剛剛聽了貴妃的提議,去提審那些宮女,卻不料其中有一名宮女聽到這消息後,立馬咬舌自剄了,官兵從她衣袖裏找出了這封血書,也已查到她手指頭上咬破了個洞,確實是她所寫。”
說著將那血書交到苗貴妃手裏,示意她看看。
苗貴妃看完後,滿臉憂色以及難過。
大理寺卿見她這模樣,不解地問,“貴妃怎麽看上去很難過,而不是開心?”
苗貴妃垂著眼眸,低聲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宮女平日裏待人也不錯,而且辦事也很迅速。可她卻喜歡上了容兒,她身為宮女,而且正值妙齡,喜歡上容兒也是很正常的事,可她卻暗地裏勾引容兒,被容兒發現了,本宮念及她往日裏的好,便隻罰了她麵壁思過一個月,正好那幾日放出來。”
苗貴妃說到這,已是麵露愧色,“好好一條人命,就這麽沒了,太可惜了。”
聽她這番話,眾人全都替她打抱不平,一般有點錢勢的人家,都不許自家婢女勾引自家主子的,若是發現,都是杖斃,或是賣到勾欄裏去。而苗貴妃那般做法,已是仁義了。
“原來還有這麽一段曲折在裏麵,這也就解釋得清她為何要向貴妃您懺悔了。她想借您的手毒害皇後娘娘,卻沒想到她們一個端茶水的也會被牽連進來,剛去提審,她心虛了,於是隻好選擇自剄了。”大理寺卿歎惜的說著,同時揮手,示意外麵的人都散了。
“始終是本宮不好,她已有了愧疚之心,如若沒有,也不會事先準備好這血書,如若本宮早發現她的心思,她也就不會死了。”苗貴妃滿臉的自責,還有那低落的語氣,讓眾人聽了心頭又是對她好感大增。
紛紛稱讚貴妃心懷寬闊,是個仁義的貴妃!苗貴妃抬手拭去眼角的淚,卻是暗暗一笑,這一局,她又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