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表嫂?”秦連翹對於表情拿捏的十分到位。
微微張開的小嘴,透著驚訝與不可置信。
“什麽表嫂?”
“你有幾個表嫂?”白晶晶冷笑,“顧靈色,不認識?”
秦連翹神色如常的點點頭,“表嫂回來了?果然。”
“果然?”白晶晶挑眉。
白子諾臉色鐵青的沉默不言。
葉承樞似笑非笑的轉動著無名指上的戒指。並不是他的婚戒,而是顧靈色送給他的,用他們兒子骨灰做成的戒指。
隻聽秦連翹坦坦蕩蕩的道:“子諾跟孩子們是剛才的飛機,而我我則是昨天到江南省的。有幾筆款子需要我提前來打一下,昨天在半月緣喝茶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唐棣唐總裁。我與他閑聊了幾句,他說我表嫂回來了,我起初還不信。表嫂都離開了這麽多年,怎麽忽然說回來就回來了?不過現在看來,唐總裁說的是真的。我表嫂真的回來了。”
聽到秦連翹主動坦白了自己昨天早早飛來江南省私下見了唐棣,白子諾皺起了眉頭。
他很清楚自己的妻子,她不是打算收手了。她隻是在用坦白想要麻痹特助的神經。讓特助對她放鬆警惕。
有時候,主動把自己暴露給對方,是一種示弱,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果不其然,葉承樞的眼底溫度回暖了些許,他點點頭,“靈色回來的消息,我還沒有跟家裏說。”
秦連翹連忙乖巧的點頭,“放心吧表哥,我跟子諾一定幫你瞞著!不過唐總裁那邊……”
葉承樞從善如流的接道:“當然,如果消息是從他那邊傳出去的,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他跟唐棣的麵和心不合,已經是眾人皆知。
無非是礙於林軒這層關係,沒有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都還留了點情分在而已。隻是這情分,隨著林軒病情的加重,變得岌岌可危了起來。
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
秦連翹乖巧聽話的坐在沙發上,還想多跟葉承樞拉拉家常,套套近乎,但白晶晶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
“特助,跟權董約好的時間差不多了。再不出發,就該遲到了。”
葉承樞優雅頷首,“讓小明準備一下車。”
白子諾猛的站起身。
葉承樞斜睨了他一眼,“怎麽?”
“我、我……”白子諾捏了捏褲邊,“很久沒見過特助了,今天就讓我再給特助當一回私人秘書吧。”
“你若是不覺得委屈,我是無所謂的。”
“表哥,瞧你說的!子諾一天是你的私人秘書,一輩子就都是你的私人秘書!你別抬舉他,甭管他現在是秦氏的執行長,在表哥麵前,他永遠都是您的小跟班!”
秦連翹說的極為順嘴,真叫人聽不出一丁點的問題來。
好像她打心底,就是這麽想的。
白子諾從一進門起,就拘謹到木訥。
以前那個進退得體,精明睿智的白秘書,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駝了脊背,彎了腰杆,整個人佝僂起來的白子諾。
隻有那麽一瞬間,葉承樞替自己曾經的左膀右臂惋惜。
但,也僅僅隻有那麽一瞬間。
一瞬間過後,葉承樞斂去了情緒,淡淡的應下。
“那就再讓你做一回。”
或許,也是這輩子最後一回了。
白子諾也不知道秦連翹打的是什麽主意,他剛才那句話,也是一時衝動。
他現在,哪裏還有資格站在特助的身邊。他的妻子,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他——
他也是真的沒有想到,特助竟然會答應他這個明顯過分且無禮的要求。
特助要去見誰,要談什麽。
這些都瞞不過他的私人秘書。還是那句話,從他見了誰,見麵的時間是多久,就能得出許多有價值的消息。
秦連翹會如此熱枕的附和他,顯然也是衝這個來的。
白子諾懷著複雜的心情,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這個位置,是特助私人秘書的專屬位置。
而這個位置,他很久之前就沒有資格再做了。
那個本本呆呆的黃小明,甚至都比他夠資格。
剛才一時衝動,說要再給特助做一回私人秘書。可真的讓他做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事。
“子諾,你緊張什麽?”
訕訕的笑笑,“太久沒幹過秘書的工作了,生疏了。”
“你以前怎麽做的,現在就怎麽做。”
白晶晶坐在葉承樞的旁邊,遞過去一份文件,“這是特助的行程,交給你了。”
白子諾接過,應了一聲,有些驚訝,“明天的行程也給我嗎?”
白晶晶挑眉,反問:“你說要做一天的。怎麽,嫌累了?”
“當然不是。我以為隻有……”白子諾勾了勾嘴角,“我知道了,白秘書放心就好。”
葉承樞迅速的與白晶晶交換了一個眼神。
“公事交代完了。特助,跟您說件私事兒。”
“你說。”
“諸遊是不是又找您借錢了?”
一個‘又’字,足以說明很多東西。
葉承樞眼皮一掀,“你又要替他還錢?”
“您先說說看,他這次跟您借了多少吧。”
“不多。一千萬。”
“……”白晶晶磨牙霍霍,“他還真敢借!您還真給他借!”
葉承樞攤手,“他把你都搬出來了,我能不給他借?”
“他又把我賣了?”
“他隻說會幫我說服你。不算是賣你。”
“回頭看我怎麽收拾他!”白晶晶翻了個白眼,“他這次借錢是為什麽?”
“還是在設計他的遊戲。”
“好好的程序放著不做,偏要去設計遊戲!那就是個無底洞,往裏邊填多少錢都不夠!”白晶晶有些上火了,“他設計程序賺的錢,全都賠進去了。我還補了他不少虧空,結果他還是這樣!不思進取!”
葉承樞漫不經心的道,“我若不給他錢,他該去找唐棣了。”
對於他跟唐棣之間的恩怨不合,竟是一點都不避著白子諾。似乎還是依舊的信任他。
白子諾聽到唐棣的名字,卻下意識的一哆嗦。
想說什麽,愣是忍著沒敢說。
至少,在白晶晶在的時候,他是不能說的。
將白子諾的反應一一看在眼底。白晶晶撇了撇嘴,“他敢去找唐棣要錢,我明天就跟他離婚!”
“他不去找唐棣,唐棣也要來找他。”
“您放心,我會盯著那二愣子的。不會讓他犯糊塗。”
葉承樞若有所指的道:“不犯糊塗就最好,不然,我也保不住他。”
這話落在白子諾的耳中,更是猶如五雷轟頂。
特助,這是明裏暗裏的提醒他呢。
別犯糊塗!
千萬、別犯糊塗!
敲打的也差不多了,葉承樞示意白晶晶不要逼得太緊。
不然,隻會適得其反。
子諾是個聰明人,他一直在試圖挽回秦連翹的事,也足以說明子諾的忠誠。他現在舉棋不定,也是念著一份夫妻情,一份親情。
給子諾點時間,他自己會知道該何如選擇的。
“特助,我跟您對一下明天的行程表吧?有需要空出來時間的,您告訴我,我好幫你安排。”
這些工作,都是白子諾以前做慣了的。
做起來也很順手,把明天的行程對好,又按照葉承樞的指使安排了一些空餘的時間。
很快,車子便駛進了半月緣茶樓。
這是權子墨前幾年喜歡上喝茶,然後一時興起開的茶樓。等他過了喜歡喝茶的新鮮勁兒,這茶樓他也就徹底忘在了腦後。基本上還是白晶晶在幫他搭理。
白晶晶的能力那是沒的說,再加上這背後的東家是權子墨,客人總是絡繹不絕的。
現在,這茶樓有一半是白晶晶的,她算是半個老板。
白晶晶敲了敲玻璃,“子諾秘書,上去坐坐?”
“我?算了吧。”白子諾尷尬的擺擺手,“我就不去打擾特助了。”
“你都跟秦連翹結婚了,也算是總監的親戚。不上去打個招呼?”
葉承樞順水推舟的道,“打了個招呼也好。”
如此,白子諾也隻能硬著頭皮答應。
他不願意上去,不願意見少夫人。隻是不願意自己又在不知情的時候,成了秦連翹探知消息的眼線。
他狠不下心對付秦連翹,也做不到把向特助告發秦連翹。但他,也絕不想讓自己成為人家利用的工具!
見了少夫人,又該怎麽說哎!
白子諾長長的歎了口氣,越發覺得自己這次回來,是來受煎熬的。
“對了子諾,你跟白子爵聯係了沒有?”
白子諾搖搖頭,“秦氏財務上出了點問題,我忙著公司的事,沒顧得上聯係他。”
“滿月酒,他是要來的。”
“這個我們聊過了。”
七年的時間了,白家這對兄弟的關係雖然沒有多麽的融洽,但總算是有了聯係。逢年過節也會問候一下。總歸,還是有點親情可言,不像白子諾剛去北方某省的時候,根本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
說話間,三個人來到了包間。
權子墨像頭發狂的獅子,怒氣衝衝的一個人陰沉的坐在軟榻上,而顧靈色一看到他們,表情明顯是鬆了口氣。
“葉承樞,幫我勸勸權子墨。他現在根本不聽我說話。”
葉承樞笑著摟住顧靈色的肩膀,“他不聽,你就不跟他說了。等他什麽肯聽人說話了,你再來跟他說。”
顧靈色嘴角一抽。
這腹黑男,生怕權子墨現在不夠火大是吧?
他還添油加醋!
也不是加把火,把自個兒給燒了!
誰知道,權子墨不但沒有發火,反而還迅速的冷靜了下來。
“顧靈色,你剛說要道歉是吧?”
小雞啄米似得猛點頭,顧靈色討好的道:“權子墨,你要我跪下道歉我都行。”
“我不行。”葉承樞麵無表情的插嘴。
權子墨眉頭一挑,樂了,“別介,讓你跪下?我舍不得!”
“那你想讓我幹啥?”
“我聽說,昨兒你讓咱葉特助在地板上睡得?”
為什麽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兒,不過一天的功夫,好像整個江南省都知道了?
顧靈色不明白權子墨提起這個做什麽,卻還是點點頭,“我把他反鎖在浴室,讓他在浴室的地板上睡了一夜。”
葉承樞眼皮一跳,直覺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