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秋生這一鬧,磊府就像炸開的窩一樣亂了套。
當日馬管家和幾個下人一路奔跑回到了磊府,磊老爺還沒下朝回來,馬管家他們隻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亂轉,一會兒自作主張吩咐幾個下人去事發半道尋找珠絲馬跡,一公兒派人去郡府馮大人處送信報知,一會又派人去杜府探察以防不測。總而言之有多亂就是多亂了,根本談不上條理。
這樣瞎忙了一二個時辰,磊老爺還是沒有回來。馬管家等主事的幾人隻得倚在大門口左顧右盼,派去的人馬去了一撥又一撥,回來一批又一批直等磊老爺歸來的蹤影。
將近傍晚,磊老爺才晃悠著回到了磊府。馬管家和幾個下人跪在磊老爺麵前斷斷斷續續述說出磊夫人李氏被李秋生劫持的事端,那哭喪的臉龐倒是沒少假裝的顏色。
磊老爺也是立時大驚,一臉的疑慮和憤怒即時瀑發在顏麵上。磊老爺氣得大聲吼道:“馬管家,慌什麽慌啊?你知道什麽人居然敢在大歲頭上動土?敢拿磊府的夫人來開刷?”
馬管家頓時誠惶誠恐的答道:“老爺,小的著實不知。那小子開始時騙磊夫人說是與梁王府相善的閻家三公子,得手後又自稱說是李秋生,最後竟說是拿磊夫人的性命交換董嫣芷的自由。若是三日後老爺不放董嫣芷出獄,那磊夫人的性命就堪憂了。”
“去,去,又是為董嫣芷而來的,先前來一個韓公子就夠煩人的了,現大又來了個愣頭愣腦動刀動槍的李秋生,著實可恨,看來這董嫣芷的能耐還是挺大的。”磊老爺自言自語道,好像根本就不關心磊夫人安危的樣子。
“老爺,你總得快想辦法去救救夫人吧,拖長了時間就不好了。要是那小子沒有了耐性那就槽了,萬一磊夫人有個什麽樣差錯,老爺如何向梁王府交代啊?”馬管家又在一旁哭訴道,那糠篩一般的身子如同雷打的大樹一樣,搖搖搖欲墜。
隻見磊老爺不急反而哈哈笑道:“馬管家,你以為我磊府是平常百姓家嗎,豈能讓一個區區小民就驚嚇得了的。你老爺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難道還能栽倒在一個名不見經的小子之上。放心啦,咱們手上捏著董嫣芷,你家夫人就會沒事。”
“嗯,老爺說的是,老奴也是一時著急亂了方寸,沒有理清那小子的用意。今老爺一點醒,老奴總算是茅塞頓開,可這心裏還是為磊夫人的安危擔憂的呐。”馬管家儒儒的說道,又扶了扶鼻梁下的老花鏡。
“爹,聽說娘親被子劫持了,你快點想辦法去救救娘親啊。”磊天異不知道從那裏聽到了風聲哭哭啼啼地跑進書房囔道,驚惶失措的樣子不啞於麵臨行刑的死囚。
磊老爺一扳怒眼喝道:“逆子,你這是從何聽來的流言蜚語。你給老子聽好了,沒有你娘的這回事。你娘還在寺院為你這個醜子朝拜禮佛呢?”隨後又大聲嗬斥道:“逆子,給我滾回你的東院去,給老子閉緊你那烏邪嘴了,什麽事情也許你多嘴多舌。”
“老爺,你這不是在罵公子嗎?他也是為夫人著急啊。”馬管家在一旁進言道,似是希望磊老爺能對磊公子網開一麵。
“哎,這樣吧,馬管家,此事你萬不可張揚,千萬不可驚動梁王府。這三二日之內若是有人來拜會夫人,你就說夫人在寺院禮佛還未回來先唐塞過去。另外你明日再派出幾潑下人悄悄出府分頭去事發地端附近再仔細盤查尋找。本老爺明日一早先過郡府馮大人處,放了董嫣芷兼回磊夫人再說。”磊
老爺沉默了好一陣子之後才緩緩說道。
“是,老爺請放心,老奴一切按你的吩咐去做。”馬管家亦是無奈的答道,再不多說一句。
第二天,朝陽剛過門檻磊老爺便晃悠晃悠地來到了郡府馮大人的府坻。門人通報,馮大人趕緊把磊老爺迎了進去。
茶過兩盞,磊老爺就開門見山的說道:“馮大人,前日托你查辦磊府董嫣芷偷盜‘血狼珠’一案可有什麽進展啊?”
馮大人手一揮,左右兩邊伺候的丫環下人立即就退了出去,廳中就隻剩下磊老爺和馮大人兩個人了。
馮大人悄聲說答道:“下官,一切按磊副相的吩咐辦,保準那礙事討人嫌的韓白娥三日之內查找不到一縷蛛絲馬跡。”
“哎,馮大人,此時不同往日,本相想請你暫時放了那董嫣芷,至於那‘血狼珠’嗎也不是至關緊要的。等本相的事情一了,你再派有拘那董嫣芷回牢也不遲啊”磊老爺一時神秘兮兮的說道,弄得馮大人也是一時大惑不解。
兩人正在密議間,門人來報:“韓府韓公子到訪,大人見是不見?”
兩人相視一笑,說道:“哎,這事還真是神了,一說曹操,曹操就到。請吧,咱們還是大堂上見見韓公子。”
門人得令退去,一會兒就把韓公子引到了大堂之上。
韓公子進得大堂抬眼一看,磊老爺居然比自己早來了。什麽也不說了趕緊作禮道:“兩位大人好,小生有禮了。啊,真是大巧了,磊才能爺原來也在這裏,那就省了小生的跑腿之勞了。”
“噢,韓公子有何事啊?咱們這麽巧都讓你撞上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老夫也想洗耳恭聽耳恭聽韓公子的好事之端呐。”磊老爺哦了一聲,又故作疑惑的問道。
“是啊,韓公了,你這麽趕巧就來到了本府,有何事可以讓本府為你效勞的啊?”馮大人也洋裝驚愕打趣的問道,眼光早已掠過韓公子喜哈的表情。
“小生此來,當然是為杜府董嫣嫣芷的事情而來了。隻是不知道磊老爺又為何事而親臨郡府呢?”韓公子笑笑答道,又把問題拋給了磊老爺。
“這個嗎當然是為我家的‘血狼珠‘來了,韓公子你不是不知道嗎?”磊老爺也訕笑的答道,極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磊老爺忽然又轉過語調說道:“韓公子,不勞你費心了。今天老夫所來正是為了杜府的董嫣芷,老夫算是想明白了。那‘血狼珠’雖是至寶但也不一定就是杜府董嫣芷所盜呀,與其這樣讓董嫣芷蹲上大牢還不如放她回去,說不準那‘血狼珠’就會自有著落了。”
“噢,若是磊老爺有此想法,那倒是省了下官好多傷腦筋的事情。下官也用不著這般煞費苦心了,下官這就派人放人去。”馮大人悶葫蘆裏快人快語說出了這一句。
韓公子也隨聲附和道:“好啊,磊老爺深明大義,馮大人精明果斷,那真是大快人心,堪幸之極。”
磊老爺緩緩盯了韓公子一眼,輕蔑地說道:“難道韓公子不是希望這樣的結果嗎?”
馮大人此時在一邊見機行事的說道:“哎呀,磊老爺,韓公子,你們就少說一兩句,我這就派人放董嫣芷出獄去。”
通往杜府的驛道上,一個緊衣裹腹的年輕男子就倚在路邊的樹木上不住的張望了。
一輛從郡府大衙馳出的馬車也正緩緩往城郊外的杜府趕,馬車上的一人正是剛剛
被郡府馮大人釋放的董嫣芷。
此時,董嫣芷坐在馬車上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這一幕幕狗血的鬧劇怎麽平白無故的就獲得了馮大人的假釋呢?這不是有理也說不清的烏龍嗎?難道是郡府馮大人良心覺醒了?不可能的,這些怎麽可能成為他們吃人不吐骨頭的慈悲之心啊。
董嫣芷就這樣一路迷糊著心事往杜府趕了,在接近杜府二三裏的時候董嫣芷卻無緣無故地掀起了簾子隨便地往外瞧了起來。
她一時覺得這些往日熟悉的景像多少有些親熱起來,難得的自由更是喜上眉梢。她感覺自己此時就像一個飛落春日裏的美麗蝴蝶滋意盎然地在百花芴中飛來繞去,快樂地和春光融和在一起,忘情所以。
此刻,董嫣芷的腦際又掠過老鴇母劉脂兒和李秋生的身影。她想和他倆分別一年多了,李秋生和老鴇母是也過得安然無恙?有沒有自己這翻離奇無奈的遭遇。
突然,她的眼際閃過一個人的影子,如同驚悚的鬼影一樣讓她心急火燎,驚惶失措。她急忙大叫了一下,馬車即時隨著叫聲緩緩停了下來,一個青年男子的身影突然就衝到了道路的中央,在她的眼前呈現。
董嫣芷掀起車簾急速跳下車轅,一邊向道路中央的青年男子狂奔而去,一邊不停的喊著:“秋生哥,秋生哥,秋生哥,你來了,你來了。”
四周一片寂靜,李秋生就真的靜靜地立在路中央了。他不笑不動目不轉睛地盯著迎麵而來的女子,一往情深。他像一個久待戀人歸來的女子一樣,隻等相逢的那一刻訴盡自己的千言萬言,柔情蜜意。
兩個年輕人的身影緊緊地貼在了一起,落日孤霞,輕煙斜陽在縈繞中飛逝,心中的一切都變得有意義和生命。
“秋生哥,你怎麽來了?這一年真是想死董嫣芷了。姨娘還好嗎?青花繡樓怎麽樣了?還有青衣小丫頭呢?都有好嗎?”董嫣芷一時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連續不斷的發問道,那裏留一點閑話的空隙給李秋生提問啊。
“嫣芷,見著你就好。什麽也別說了,隻要你平安歸來我心願已足。你快走吧,咱們不能在此逗留大久了,不然禍事就要臨頭了。”李秋生急忙打斷董嫣芷的話題說道,似乎不允許董嫣芷再多擔擱一會兒。
“秋生哥,咱們就不能多呆一會兒吧?為何又要這麽匆匆的分離。難道還有什麽事要發生嗎?”董嫣芷還是堅持已見的問道,根本就不願意李秋生立即就從自己的眼晴裏消失。
李秋生不再說話,連忙把董嫣芷往馬車扯。然後,他不顧董嫣芷的反抗掙紮轉過身匆匆地鑽入了道旁的樹林。
杜府大門前,一輛馬車循道直馳而來。眾家丁抬眼看了一下又冷漠地丟下了閑眼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畢竟,杜府這些日子冷清得連塵土也沾不上一粒,飛鳥的影子也不見一個飛過。
當董嫣芷從馬車上跨落下來,看院的眾家丁才大驚了一下。摸摸傻弄的頭腦,一骨綠地跑回府內報信了。
柳夫人聽得門人來報,也是似信非信一般,急急地奔到大門口。一瞧,心下大急,又驚又喜的叫道:“媽呀,杜府今兒走了什麽狗屎運了?我和親侄女居然不請自到從牢裏回來了。老天爺,你總算睜開眼了,看到了杜府的冤屈了。”
董嫣芷更是淚水漣漣,一股腦兒地撲入柳夫人的懷裏嚶嚶地啜泣起來。
天空掠過最後一縷雲彩,就慢慢地暗淡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