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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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馮小姐(求收藏)

都賴的訓話沒有什麽特別,和趙強以前見過的旗人一樣,無非是對他們表現出很是凶惡的樣子,狠話說了一堆,好像不這麽做,就不能讓這些吳軍青壯害怕似的。

桐柏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就在那聽都賴對著吳軍青壯們發狠,直到都賴自己覺得沒什麽好說的,準備讓青壯們進堡之後,桐柏才對著他一抱拳,什麽話也不說便朝自己的坐騎走了過去,上馬之後就喝令手下出發。

跟隨桐柏來的清兵和監工們見佐領大人竟然現在就要走,心中直叫苦,原以為到了鬆山堡能大魚大肉吃一頓,不想自家佐領卻好像很惱這個地方似的,連飯也不讓他們進去吃一口就急著回去。一個個都急了眼,有心想請求桐柏讓他們吃完飯再走,但見桐柏陰沉的臉,到嘴的話也不敢說出來,隻好垂頭喪氣的跟著走了。

都賴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對桐柏有些無禮不盡人情的舉動也不以為意,隻嘴角抽了一下,鄙夷的望了他一眼,便揮手招來自己的人,讓他們押著吳軍青壯進堡。

進堡之後,趙強注意到堡內還是有格局規劃的,具體在分為堡南、堡中、堡北三塊區域。堡東和堡西一樣,東一堆西一堆的建了一些木屋和草棚,顯得很是淩亂,而堡中卻是以石頭房屋和帳篷為主,規劃得整整齊齊,環境也很幹淨,並且還有幾口水井在那。從正在水井旁打水的旗人婦女身上,趙強可以判斷出這堡中應該是旗人所住的區域。

整個堡內南北長約兩千米,東西寬大概是五百米左右,堡西和堡東各被一座大門與堡中隔開,門前是一片半個足球場大的空地,不時可以見到清兵來回巡視著。

待吳軍青壯們進堡之後,都賴指揮著手下將他們往堡西領,因為通往堡西的路在堡中旗人房屋前,所以趙強他們便要從那些旗人屋子門口經過。沿途看到好多旗人從各自屋子裏走出來盯著他們看,有的婦女更是抱著手中孩子對他們指指戳戳。

不用刻意去聽,趙強也知道這些旗人婦女在對她們的孩子說什麽,無非就是說他們是漢蠻子奴隸而已,當初被發配到尚陽堡時,趙強與同行的吳軍舊部曾接受過整個尚陽堡旗人的圍觀,日後又是屢次被旗人欺虐過,甚至還被一些旗人孩子恥笑過,故而對這些旗人婦女鄙視的目光早已習慣,談不上有什麽不滿和憤怒。

“額娘,這些南蠻子是來替咱們建房子的嗎?”

距離堡西還有幾十米的時候,趙強卻聽到一個八九歲的旗人小孩正用有些生硬的漢話跟他的母親,一個三十多歲有些肥胖的旗人婦女說話。

滿清入關後,從順治開始,滿清的高層統治者便要求八旗都要學習漢語,但對於關外留守的八旗子弟,卻沒有多作要求。隻不過很多關外旗人希望自己的孩子長大之後能到關內去享受中原漢人的花花江山,所以都有意培養子弟學習漢語。這也是為什麽如陳夢雷那樣的犯官到了關外後會被當地旗人官員看重的原因。說白了,關外畢竟是苦寒之地,眼看著大多數同胞都進了關內享受榮華富貴,並且因為通曉漢語,在侍途上也比那些不懂漢語的滿人要強,這些留在關外的旗人自然也是希望下一代子弟能夠到關內去,而不是和他們一樣留在關外。

也正是他們的這種想法,使得滿人本身的語言被逐漸拋棄,落後的文化習俗更是被漢文明吞食,到了清末甚至普通滿人根本不認識那些記載在書中的滿人古老文字,滿洲人至此做為一個民族也不複存在。後世那些所謂滿族自治區縣大多隻不過是漢人整縣整區改籍為滿人,並非是真正的滿人後裔,網上的所謂滿遺其實壓根就是漢人,隻是他們不知道自己的父祖是漢人改滿而已。

每當看到有人自稱滿族,無比自豪的在自己麵前誇耀所謂先祖功績時,趙強都十分好笑,有本事你說兩句滿語來聽聽?因為了解這段曆史,所以趙強沒有對這對旗人母子用漢話交談感到奇怪。

那個旗人婦女聽見兒子問話,很是疼愛的摸著他頭指著趙強他們道:“是的,圖兒,這些蠻子以後都是你阿瑪的奴隸了,他們來這就是為了替咱們蓋房子,等他們把大房子建好之後,我們圖兒就能住進去了。”

被喚作圖兒的旗人小孩一聽,十分開心的拍起了手,興奮的叫道:“額娘,圖兒要住和冬青姐姐一樣大的屋子!”

那旗人婦女一臉笑容:“放心好了,咱們的屋子肯定比你冬青姐姐的屋子要大!到時讓她也來羨慕你…”

趙強可不關心這對母子的漢語到了幾級水平,但對於她們的對話內容卻是心中一動,暗道看來塔世克將我們送到鬆山堡來,可能就是為了修建一個更大的鬆山堡,不然也用不著一下派幾百人過來。隻不過一路過來的時候,趙強曾留意過,發現除了一兩個驛站外,沿途基乎看不到人煙,從大致方向上推斷,此處應該非常靠北,這個地區談不上被清廷有效統治。所以對於寧古塔當局選擇在這樣一個地方修建一個新堡,趙強有些不得其解。因為不清楚具體位置,所以他沒法猜出具體原因,過了一會便也不去想這事,隨著人群繼續往前走去。

堡西的營門已經被打開,幾十名旗丁和阿哈站在那裏警惕的看著過來的吳軍青壯們,在他們的身後則站了幾百名漢人,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得都是破破爛爛,臉上也都是菜色,看上去十分的營養不良。

“是我們的人!”

趙強身後的郭飛低聲叫了一句,走在他前麵的錢林也道:“不錯,是老營發配過來的家屬。”

趙強也看出那些人是吳軍舊部家屬了,因為從他們的臉上,趙強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種似曾相識的親切神情,這種神情就和當年他們出征後回到營地見到家屬時一樣。

“哎?”

吳四突然咦了一聲,有些奇怪朝人群望來望去。

趙強見他這樣,不由問道:“你在看什麽?”

吳四沒有理睬他,又張望了一會才有些不甘心的回道:“方才在營外時我見馮小姐和幾個婦人在柵欄邊露過麵,這會怎麽不見她在人群中呢?”

“你還有這心思?”

趙強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真服了你了,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女人。”

齊壯笑道:“怕是他發花癡了,看中了人家馮小姐,可惜人家卻不給他機會,連麵也不讓他見。”

“去去去,別瞎說。”

以往和吳四提起女人,吳四準會眉開眼笑的絮叨當年他和哪些堂姐睡過,和哪個寡婦親熱過,這會卻是一臉正經的道:“我這粗人哪敢打人家馮小姐的主意,她對我來說就是如天上的仙女一般,當年她隨她爹到胡國柱將軍府中做客時,我見了一麵都驚為天人,那個暗自慚愧啊,一點歪心思都不曾動過。心想著哪家公子有福氣能娶了她,不想馮小姐也是命苦,唉,竟然也淪落到了這關外來給人家當奴隸,不知她有沒有…”

吳四說到這裏,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但趙強他們卻都明白吳四後麵想說什麽,無非是馮小姐有沒有被韃子玷汙過。想道那馮小姐若真是姿色出眾,怕早已被淩辱過,趙強也有些遺憾,搖了搖頭不再說話,隨人群進了堡西。

因為旗丁清兵們看著,堡西原先住著的那幾百吳軍家屬沒人敢叫喚趙強他們,隻是急切的在人群中看來看去,似是想尋找中間有沒有他們相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