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陸權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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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雷霆(5)

“轟隆隆!”

天空之上傳來的轟隆飛機發動機聲不知道驚飛了多少飛鳥,盡管這個幹冷的季節裏北國的天空中飛鳥尚不顯得多見,不過方才長官方才匆忙帶著一隊人下來巡視,提到了湖北李漢部已經起兵造反的消息。在十二師守軍的惶惶不安之中,隨後沒幾個小時先後傳來信陽已經打了起來跟鄧縣遭遇護國、軍襲擊的消息。

鄧縣地處豫、鄂、陝交界,素有“三省雄關”、“豫西南門戶”之稱。趙倜此人好歹當年也是北洋武備學堂畢業,清末官至薑桂題武衛左軍總兵、河北鎮總兵,雖說還在用老思想指揮十二師,但能力也不是完全沒有。自他被調往南陽鎮守豫南道之後,便第一時間往鄧縣調撥了一個步兵團並配置了一個炮營,主要就是為了防備湖北這邊。隻可惜在航空中隊的轟炸之下,幾乎是一個照麵,沒等到後麵的步兵跟戰車團跟上,十二師的部隊便在空襲中損失了大半之後狼狽逃出了鄧縣,一路往南陽逃竄。

隨著他們帶來了鄧縣失陷的不利消息,南陽十二師一陣不安的躁動,麵對著來勢洶洶的護國、軍,首當其衝的他們並不知道能不能在來自天空中那種無法反抗的敵人攻擊之下守住豫南。

十二師的小戰士陳光保就是這眾多不安士兵中的一員,事實上,一條手臂上還綁著繃帶的他是剛從鄧縣逃回來的潰兵之一。他們團長因為丟掉了豫西門戶鄧縣,雖然逃回了南陽,卻也被大為震怒的趙倜直接綁走當著眾軍麵槍斃了。那一刻,似乎憤怒加惶恐不安的趙倜也忘記了,那團長正是他的心腹兼一房姨太太的表哥。

從鄧縣逃回來的潰軍很快被打散了,陳光保跟百十名隻受了一點輕傷的士兵被安排到了新的編製,他們已經進入陣地,種種跡象都表明了護國、軍很快便會抵達南陽,對豫南地區發動總攻。

陳光保現在負責駐守的是南陽城以西的臥龍崗陣地,這塊臥龍崗南濱白河,北障紫山,這裏崗巒起伏,曲折回旋,勢如臥龍,是南陽的門戶之一。這塊相傳千百年前曾經是一代大賢--諸葛亮所隱居的地方,卻在去年經第五師靳雲鵬之手,累半年之功修建成為一處兵防重地。修築的和此時世界上大多數防禦工事略有些不同,陳光保所在的這個地區方圓幾公裏的正麵,到處都是一人深,四通八達的壕溝外加有些稀疏的鐵絲網。陳光保曾經聽人閑聊時說過,這種挖戰壕跟拉鐵絲網的戰術,都是來自於幾年前那一場在東北打起的恥辱‘日俄戰爭’中。那一場新世紀以來兩個世界最強陸軍國家之間的戰爭誕生了許多的新戰術。北洋軍直接麵臨來自日本跟俄國的壓力,因此也跟著學了不少東西。

擦拭著手上掉了漆的步槍,陳光保的雙手一直抖個不停,蒼白的臉色顯示他還沒從幾個小時前鄧縣的大轟炸之中走出來。雖然並不曉得為什麽已經打下了鄧縣的護國、軍還沒有對南陽發動攻擊,但毫無疑問,親眼見識了護國、軍威勢的這個年輕的北軍士兵,已經對十二軍能不能守住南陽完全不抱期望了。

將腦海中胡思亂想的想法拋開,陳光保突然發現那個陌生又有點熟悉的巨大轟鳴聲開始越來越近。臉色大變的他突然抬起頭往天空之上看去,赫然看到那晴朗的天空之上,密密麻麻的一群小黑點變得越來越大!

“快趴下,是飛機!”

他慌忙的大喊了一聲,在巨大的轟鳴聲中一連串密集的聲音傳了過來:“噠~噠噠~噠噠噠~~”

臥龍崗陣地上少有的幾挺馬克沁機槍響了,這一刻,陳光保知道已經攻陷了鄧縣的護國、軍終於趕到要對南陽發動攻擊了!

“轟~~~”

就在他緊張的拉開槍栓按進去子彈的時候,自那天空中密集的高爆炸彈開始落了下來,臥龍崗十二師的陣地上,一時之間盡是爆炸聲。

“都趴下,趴下。他們的飛機裝不了多少炸彈,一會就過去了!”

因為法國提供的飛機明顯比不上‘德國’賣給李漢的飛機(北京政府認為),所以,隻跟法國購買了少數幾架用於訓練飛行員之後,便再也沒有購買更多的飛機。不過出於對李漢手上的航空力量的恐懼,袁世凱還是將第六師反饋回來的所有跟飛機有關的情報都交代給了下麵。所以縱使是十二師,也有不少軍官分到了有關介紹。

可惜,的確如他們所想的那樣,飛機在臥龍崗陣地上空盤旋了約莫二十多分鍾之後便消失在了遠方天際,但還沒等陣地上的歡呼聲響起來,一聲突兀響起來的開炮的聲音過後就是一陣同樣巨大的轟鳴聲,而轟鳴聲過後,原本響徹天際的馬克沁水冷機槍沒了動靜,然後又是一陣轟隆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媽呀!!!”

稀稀落落的槍聲中,突然響起了一聲不似人所能發出的尖叫聲,陳光保看著從交叉縱橫的地道中快速奔跑的人影,仿佛見到鬼一般的尖叫聲中,讓人能夠深切的體會到這聲音中的驚恐,這該是見到什麽東西才能把一個上過戰場見過血殺過人的士兵嚇成這樣?

“轟~~”

隨著隱約的震動傳來,又是一聲奇怪的炮聲過後,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陳光保小心翼翼的從戰壕中伸出半個腦袋,這一次可是看清了這是何等一樣的怪物。巨大的轟鳴聲中,一道漆黑的煙霧出現在怪物後麵,而在對著自己的地方,赫然是一個圓圓的柱狀管子,而由鋼鐵組成的盔甲將士兵們努力射出的子彈無一例外的全數彈開,隻留下了子彈和金屬相撞擊刹那間所產生的火花。

“轟~~”

隨著柱狀的管子閃過一道火光,一陣尖銳的聲音劃破了他的耳際,這一刻的陳光保都能感受到炮彈飛過所產生的音爆,然後就是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從身後傳來,下一刻的他就發現天地間一陣寂靜,就連身邊向著自己大聲說話的同伴,也變成了啞巴一樣。

努力的推開壓在了身上的一塊土塊,他看到剛才那個可以發射炮彈的怪物,此時已經越過自己所在的壕溝,繼續向著後麵開去。戰車開槍了,機槍“噠噠噠”地吼叫起來,或者掠過戰壕。或者準確地擊中那些頭探出戰壕的倒黴蛋。“轟”一個僥幸躲過空襲的碉堡被戰車一炮轟坍,“轟隆”又是一聲,一個比較隱秘的重機槍陣地被戰車炮彈掀到了半空。

“小王,快快,八點鍾方向有個土石堡……”戰車裏張治中高聲地叫喊著,由於戰車專用的大馬力汽油發動機的噪音很大,所有指揮口令不得不通過大聲呐喊才能發布出去。小王很沉著操縱起來,炮塔緩緩地轉動,直到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目標,這是一輛最新生產的裝備了37mm口徑炮的中型戰車(裝備8mm口徑哈奇開斯機槍的為輕型),“哐當”一聲,一發37MM口徑的炮彈推進了炮膛,炮手迅速擊發了炮彈,“轟”地一聲炮響原本的沙包堆和後麵的重機槍變成了一堆廢墟……

張治中應該也算是最早一批追隨李漢的人了,他本名張本堯。年輕的他曾在辛亥年武勝關大捷之後從江蘇跟隨眾多的支援革命的年輕人一道來到了湖北又到了應城,最終還跟其他四五人一起接受了李漢的親自接見,一度成為受其重點培養的小將之一。

隻可惜這一切都在李漢拿下了四川就任四川都督之後變了樣,他先是被升任一團總參謀長,但隨後卻被一紙調令,調往了成都接受李漢的親自麵談之後,被派往川東北某處荒涼地區執行秘密任務,成為了一個戰車營的總指揮。一年來在川東北的默默無名,因為簽署了保密協議再加上周圍駐紮重兵把守,甚至連回鄉探親都要受到軍政府的嚴格監視。張治中一度自嘲自己成了囚犯,眼看著昔日一同接到李漢接見的同伴,李濟深、王柏齡已經成為了手握重兵的一方將帥,白崇禧等也因為年齡稍少難以服眾而重新進入了陸軍軍校進行高級將領培訓,估計等完成培訓後也會成為一師長官。唯獨他,被扔到了一片荒涼的地方,每天除了訓練就是培訓,一度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軍政府,被李漢所遺忘了。

為此他甚至將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治中’以明誌,勸告自己哪怕軍政府也遺忘了他,他都不能忘記自己幼時官拜大將軍為國拓土開疆的夢想(治中,漢時為州刺史的助理,唐時升為僅次三公的司馬重職,相當於明清時的兵部尚書,民國時的陸軍部總長)。

這一次總算是接到了軍政府的出戰命令,這對認為自己被遺忘了一年的張治中來說毫無疑問是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也因此,他這個戰車團的團長才會親自駕駛一輛中型戰車,出現在了最前線的衝鋒部隊中指揮。

戰車越來越逼近戰壕了,跟隨在戰車後麵的護國、軍步兵也都貓著腰緊隨在戰車前後前進。雖然不時有對方陣地飛來的流彈打在戰車上鐺鐺作響,但士兵們絲毫沒有畏懼,有了戰車這麽皮厚肉糙地東西做擋箭牌,就太讓人放心了。雖然是第一次的配合,步兵跟戰車之間的配合顯得十分混亂,不過總算十二師並不是什麽列強精銳軍,因此第八師的士兵們倒也壓力不大。以移動中的戰車為掩護,對敵方陣地進行火力壓製,不是用輕機槍掃射一番,就是隨手甩出去幾個手榴彈,倘若遇到輕火力無法壓製的機槍陣地或工事,則招呼戰車伺候。

陳光保就是倒在了這麽一波衝鋒之下的,當衝鋒在最前麵的戰車衝過了他所在戰壕時,他方才剛露出頭,就看到一個第八師的士兵端著刺刀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繳槍不殺,抱頭蹲下!”

於是,還沒從之間的爆炸中回過神來的他幾乎下意識的扔掉了手中的槍,雖然沒有按照那士兵的要求抱頭蹲下,但是手上沒有了武器,那士兵也就不去管他了,反正後麵還有第八師的士兵正在源源不斷的衝上臥龍崗陣地,南陽門戶的失陷已經近在眼前了!

在這種交相掩護,逐步推進的過程中,北軍十二師隻有招架之功,絲毫沒有還手之力,經常是整個整個陣地士兵投降或者向後逃去。要不就是因為躲避不及時被戰車活生生輾死在戰壕裏。李漢特別重視戰車,因此軍政府所產的戰車無論是使用的特製履帶還是發動機都不比曆史上的戰車誕生之初,雖然依舊因為軍政府薄弱的工業基礎而故障重重,但總算不會像一戰中的英國那樣,開戰時隻有四分之一的坦克能夠完好投入戰鬥。

一種朦朧的步兵跟戰車配合的戰術也在慌亂中被使用了出來,在這種戰術中,戰車和步兵的分工很明確,前者是突擊箭頭,用來衝破對方防禦,為跟隨地步兵打開進攻通道;後者的主要使命就是肅清殘敵,占領陣地、鞏固戰線……

不到20分鍾,南陽外圍戰線全麵土崩瓦解,北洋軍士兵紛紛抱頭鼠竄,向城裏逃去。幾乎在同一時間第八師調集重兵向南陽南門跟紫山炮營發動強攻,三路部隊像三把鉗子,夾得北軍十二師守軍喘不過氣來。

駐守在南陽城中豫南鎮守使府內的十二師師長趙倜聽到了一個又一個噩耗,先是一大清早的開封跟鄧縣先後傳來了李漢謀反並起兵進攻河南以及鄧縣被攻陷的消息。接著不過幾個小時之後,南陽門戶臥龍崗一線便傳來了爆炸跟轟鳴聲,下屬帶來了護國、軍發動猛攻的消息後不久,南陽外圍陣地全線失守,士兵退回城內,還沒等他回神過來,下麵的人又慌慌張張地報告說西門、南門在護國、軍的重炮炮火跟航空中隊的高爆炸彈轟擊下被轟開,城防士兵不是四處逃竄就是做了俘虜……

趙倜原本還做著援兵上來,反戈一擊的美夢。沒想到僅僅隻過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南陽全線失陷敵人已攻到了自己地家門口。

“大人快走吧,趁現在咱們的潰兵還在零星抵抗,再不走就沒有時間了!”趙倜的衛隊長聲嘶力竭地勸他,“護國、已經打進來了,這豫南眼看著是守不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是啊大人,您才是咱們老毅軍的支柱,隻要您不倒下來,咱們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的,大人!”他的心腹幕僚也是急得直跳腳,“咱們犯不著為了袁大總統把命都丟了!”

雖說趙倜投靠了袁世凱,但是畢竟不是他的嫡係北洋出身,無論裝備還是軍餉都不如他的嫡係部隊。如今眼看著趙倜賴之以跟各大勢力周旋要價的十二師損失慘重亦不可救,幾人心驚膽顫之間,也顧不得這時候身邊是不是有外人了,連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都說了出來。

趙倜耳旁聽著越來越近的爆炸聲,知道護國、軍已經殺入城中,再不走恐怕就沒機會了,眼看著他的嫡係十二師要在南陽遭受重創,眼眶欲裂的他咬牙切齒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李易之、護國.軍,咱們走著瞧...撤!”

也顧不得去焚燒府上的一些機密軍事文件了,幾乎他的一聲令下,整個豫南鎮守使府很快失去了主人,隻剩下府外尚留守的兩隊還不知道他已經逃走的守軍還在擔心受怕著。

“報告師座,我軍已經進城!”傳令兵快步前來報告,馬榮成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鍾了。

“傳我的命令,迅速控製南陽城中電報局、警務處、稅務庫、軍營、鎮守將軍府!”

“是!”

很快另一名身上還占著些許燒焦炭灰的參謀騎馬趕來,“報告師座,鎮守將軍府已被攻陷,沒有發現十二師師長趙倜!”

“沒有嗎?”馬榮成隻是微微有些失望,“情理之中,命令完成補給後的航空中隊繼續往方城方向搜索,令22旅追殲殘敵,趁機拿下方城、南召兩縣後轉入休整;23旅和24旅部分入城部隊迅速肅清城內敵人,打掃戰場;戰車、炮營各部隊收攏編製,準備補給、維護;休整至三個小時之後直撲汝州,目標第五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