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遠聞聽之後,立即警覺了起來,李全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陳兵於興化一帶,同時還在調兵集結於沭陽,雖然未起戰端,但是對付大全和南宋方麵都在采取威壓的態勢,一時間無法判明李全現在的企圖,眼下按照他們的分析,他再次進兵海州可能性不大,因為他已經在和飛虎軍對陣之中連戰連敗,想要繼續北上,可以說是大有自取其辱的成分。
而他目前所控製的區域主要集中在京東路南部和淮南東路北部地區,如果他想要繼續拓地的話,隻有朝兩個方向發展,一是朝西從蒙城進攻金國眼下控製的亳州,以此從金國手中奪取更大的轄地,二就是向南,進攻高郵、泰州、揚州等地,和南宋正式撕破臉,向南宋索地。
而眼下無法判明的就是他到底在作何打算,是準備南下,還是西進,突然間臨近過年了,他又調兵,是想幹什麽呢?
“你說慢一點,李全軍有異動,總是要有個大致的方向吧!這麽也好讓我們判斷他到底在作何打算吧!隻這麽一句異動,該讓我們如何判斷呢?”高懷遠對賈奇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個消息,搞得有些不高興,對賈奇問道。
賈奇搓著手湊到炭盆上暖和一下手,接著答道:“不是小的說話沒條理,而是來的消息確實比較含糊,咱們的人也沒搞清楚李全的這支兵馬到了什麽地方,隻是一夜之間他的這支兵馬便離開了大營,眼下不知了去處!所以小的也隻能先通知一下少爺您了!”
高懷遠聽罷之後,琢磨了一下,心想不管李全想要做什麽,他如果想要動兵的話,應該不會選擇這個時候動手吧!畢竟再有幾天時間就要過年了,他想打,恐怕還要問問他手下願意不願意打吧!何況這個消息不是很清楚,必須要等等有新的消息來了之後,他們才能作出判斷,於是他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傳下去,讓李全轄地內的人留意一下,盡可能盡快查清楚李全這支兵馬的數量,還有帶兵之人,以及他們所去往的方向再說!”
賈奇點點頭答應了下來,而紀先成這個時候剛好也起身出門,去安置一下將高懷遠的酒菜擺好,幾個人一起吃頓飯。
高懷遠這才小聲又交代道:“你另外給周俊他們發去消息,令他們過年期間不得鬆懈,多加派一些細作和硬探(武裝偵察兵),對沭陽方麵的李全軍加強警戒,以防李全趁著這個時候偷襲了他們的海州!”
賈奇馬上又點點頭小聲答應了下來,高懷遠想想覺得也沒什麽太值得關心的事情了,於是這才起身和賈奇一起陪著紀先成吃了一頓飯,讓紀先成也高興了一番。
這件事看似就這麽過去了,高懷遠也沒有太過關注此事,而是將注意力又放在了宮中,每年過年的時候,宮裏麵都有習慣,會賜宴在宮中款待一下京師裏麵的朝臣,天子會和諸臣共歡一下。
而這個時候下雪,無疑又給這個新年平添了一些新的趣味,高懷遠身負保護皇室的重任,這個時候卻是他最緊張忙碌的時刻,他必須要和內侍一起安排好宮宴的各種事宜,並且要安排好宮中的守衛力量,以防出了什麽岔子,畢竟這是趙昀第一次大宴群臣,不但文武百官要參加,連後宮的太後等嬪妃也會參加這場大宴,故此高懷遠不敢懈怠,連續兩天時間都呆在宮中沒有出來,經過一番緊張的忙碌之後,總算是安排好了這件事。
待到他又回到家的時候,賈奇便急急忙忙的潛入了他的府中見到了高懷遠。
“啟稟少爺,您可曾還記得前幾日小的告訴你李全的事情嗎?”賈奇一看到高懷遠,便立即對他問道。
高懷遠皺皺眉頭,心道怎麽這麽不讓我消停呀!我這才剛剛回家,便又有事了,於是點點頭道:“記得,怎麽了?可是查到了李全這支兵馬的去向了嗎?”
賈奇搖搖頭道:“麻煩就出在這上麵了,李全的這支兵馬乃是由他一員親信將領所率,乃是他的精銳之一,兵力足有六千人之多,可是卻平白無故的沒了蹤影,咱們的人追查了此事,卻意外發現他們有南下的跡象,但是卻又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
現在回複的消息說,他們到了興化之後,便散開了,這件事實在是來的太蹊蹺了一些,一支精兵怎麽可能解散了呢?可偏偏這事就發生了,咱們的人追查到興化之後,便再也找不到他們的蹤跡了!我總覺得這件事太蹊蹺,似乎李全隱藏了一個很大的陰謀並不為我等所知!”
高懷遠一聽也有點糊塗,這事兒說不通呀!既然是李全的一支精銳兵馬,沒理由會在調動途中突然解散了呀!難不成是李全軍內部發生了內訌,使他的這支兵馬作鳥獸散了不成?
於是高懷遠和賈奇回房之後,展開他們繪製出來的淮南東路的詳細地圖,賈奇根據他收到的情報在地圖上給高懷遠指出了這支李全軍的行軍路線以及他們解散的地點。
高懷遠趴在地圖上看了半晌,愣是沒想明白這件事,於是便問賈奇道:“這個地方並非什麽要地呀!這一帶水道縱橫,並不適於大軍運動,何況興化以南便是泰州,難道他們想要奇襲泰州不成?按說李全不該有這麽大的膽子吧!泰州乃是沿江重鎮,他這麽做,難道真是想要造反不成?”
賈奇也看不懂這次李全的這種行動,猶豫著說道:“小的也想過這件事,但是從興化那邊的消息上來看,李全其他兵馬並未有太大的動靜,何況現在徐晞稷在高郵陳兵兩萬餘人,他們攻打泰州,徐晞稷絕不會坐視不管,定會出兵攻打興化,一旦這樣的話,李全拿不下泰州,便很可能被徐晞稷在背後切斷退路,到時候會吃大虧的!保不準可能是他這支兵馬出了什麽問題,自己內訌解散了吧!”
高懷遠想的一個頭兩個大,直起腰道:“既然這樣,咱們也不用想了,咱們又不是李全肚子裏麵的蛔蟲,能猜得出他天天都在琢磨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吧!何況李全如果和朝廷翻臉,不見得對他有什麽好處,打泰州風險很大,估計不會出什麽大事,何況還有鎮江府的駐屯軍隔岸相望,這心就讓徐晞稷去擔吧!明天就是宮中大宴的時候了,你隻管留意一下這邊的事情好了!另外吐蕃那邊的馬匹,你也想想辦法,讓黃浩該朝回弄了,這一路上怎麽才能把這些馬匹送到黃嚴手中,這件事是個重要的事情。”
賈奇想想也是,假如李全這個時候和大宋翻臉的話,對他又有什麽好處呢?他們操心這個事情,還不如琢磨著該怎麽把吐蕃的馬匹給搞回來更貼實際一些,於是他收拾了一下,便離開了高懷遠的府上,忙他的事情去了。
而高懷遠第二天一早就又回到了宮中,開始布置起宮中的大宴之事,無暇關注這個事情了。
這一次宮中的大宴設在大慶殿之中,總共擺下了幾十張大桌,內侍來往穿梭的進行著最後的布置,禦膳房這一天早早起來,便開始準備各種宴會的食材,整個宮中忙活的熱火朝天,這也是趙昀登基之後第一次大宴群臣,所以規格很高,除了酒席之外,還有各種歌舞、雜耍的演繹,甚至還在大殿外麵準備了煙花,讓宮裏麵的人和群臣一起觀賞。
單單是準備這些事情,就讓宮裏麵的內侍省給忙了個四腳朝天,而高懷遠也一點不輕鬆,要大幅加強大慶殿四周的侍衛力量,還要在宮門嚴查出入宮中的百官還有歌舞伎人員,以防有人攜帶凶器進入宮中,故此連護聖軍也被調到了宮門處一些人,幫著一起查驗進出宮門之人。
總之一天忙活下來之後,總算是將大宴的事情安排妥當,隨著夜色的將臨,百官也開始魚貫進入了大殿之中。
不久趙昀便陪著楊太後從後殿之中走了出來,文武百官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撅著屁股恭迎他們的到來。
而高懷遠這個時候也總算是可以喘息一下了,在武將席上找了個位置,參拜過了趙昀和太後之後,內侍宣布大宴開始。
像這樣的宴會,大家關注的不是吃的東西,更不是喝的東西,而是關注的整個過程,因為今年即將過去,年號還是用的寧宗再世時候的嘉定年號,而過了年之後,就要換年號了,大家很是關注這個問題。
果真在趙昀敬了百官幾杯酒之後,史彌遠便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先是洋洋灑灑的說了一通恭祝太後和聖上趙昀身體安康之類的沒營養的屁話之後,便代趙昀宣布了來年的年號,結果是寶慶,高懷遠微微歎息了一聲,心道還是沒有脫離曆史的軌跡,嘉定之後還是定下了寶慶的年號,看來他這隻小蝴蝶煽起的風浪還是不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