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沒想到追兵這麽快趕到,驟然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宋青書卻已認出來人是誰,驚呼道:“史應龍!”其他人聞言一愣,旋即大喜過望,紛紛躍下馬,掣出兵器朝史應龍圍了過去。他們這次入成都行事,本打算將史應龍和大華一眾高層刺殺,不料準備到最後,才知道史應龍早已離開成都,隻好退而求其次,想將漢王府女眷擄走,以備將來和大華討價還價。隻是他們低估了成都城內鐵血近衛的實力,大敗潰退,不得不趁亂逃生,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了正主,便想趁機完成任務。
宋青書因為背著朱九真,行動不便,也沒有下馬圍攻。他深知這群同夥武功極高,十幾人聯手後,足以和自己四位以上師叔相抗衡,當下心念疾轉,暗想道:“史應龍武功最多不過和父親持平,隻要段家的高手將他殺死,我的所作所為就不會傳揚出去,等我到了大理,求得九真原諒後,再想個理由應付一下父親,不僅能重回江湖,還能享受齊人之福。”如此一想,臉上不禁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史應龍見這群人氣息悠長,身法飄逸迅捷,都能算得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正擔心對方一哄而散,四處奔逃,沒想對方卻主動圍了上來。他心下暗喜,卻擺出防禦架勢,裝出色厲內荏的模樣,大喝道:“大膽賊子,竟然敢在我大華範圍內作亂,就不怕我大軍掃滅你們闔家滿族嗎?”
“赫赫,死到臨頭還敢大言不慚。史應龍,等你到了陰間,我段家會為你做水路大會的。”一名高瘦的黑衣人邊說邊走,眼見己方合圍之勢終成,陡喝一聲“殺”,手中長劍爆出耀眼寒芒,嗤一聲刺了出去,其他人紛紛呼喝,各揮兵刃急攻而上,霎時間刀風橫溢狂卷,劍氣交錯縱橫,織成天羅地網,飛速往史應龍身上落去。
史應龍將敵人誘近前來,也不再偽裝了,倏然一個矮身,身如滑魚,迅捷無比地搶入一黑衣人懷內,左手閃電般擒住對方握著兵器的手腕,右手在對方腰上一拿,一股真力瞬間封住對方穴道,同時雙腳一錯,一個轉身已經將手上黑衣人送入那寒芒閃爍的天羅地網當中。
其他黑衣人隻覺眼前一花,己方圍攻的對象兀地變成了同夥,心下一驚,紛紛收住兵器,轉頭四望,尋找敵人蹤跡。史應龍一突出敵人包圍,極力展開身法,身形化成一道白光,星芒飛閃般繞著這群黑衣人轉了一圈,雙掌連連擊出,砰砰砰一陣響聲後,已經將所有敵人拍飛,掌力吐出時並未殺人,卻將對方穴道封住了。
史應龍這一下出手,迅捷無倫,又如雷震電掣,一刹那之間便將敵人製住,宋青書眼睛還來不及眨一下,場中情勢已經大變。他臉上笑容忽地僵住,暗叫道:“不可能,史應龍武功怎麽突然間變得如此厲害!”心念未停,雙手一抖韁繩,雙腿緊夾馬肚,已經策馬疾馳,邊逃邊想道:“可惡,張無忌那臭小子的武功提高速度已經夠快了,史應龍竟然不輸於他。為什麽這世上有這樣的練武奇才,卻偏偏不是我,老天爺,你太不公平了!”
宋青書座下這匹馬雖然是百裏挑一的佳品,但以史應龍如今輕功速度,就算是萬裏無一的絕世寶馬,那也無法逃脫。隻見史應龍身形連閃,幾個起落間已經追到宋青書身後,右掌疾速前探,“啪”一聲擊在馬背上。他深恨宋青書勾結大理段家之人,在成都城內作亂,還差點害死紀曉芙等人,這一掌已經使出隔物傳功之法,一股內勁透過馬背疾速穿行,瞬息間已攻到了馬鞍上。
宋青書陡覺一股巨力從股下襲到,還沒來得及抵禦,“砰”一聲已被震出馬背,一陣劇疼從心底升起,渾身經脈骨骼喀喀作響,已經被震成一段段,就連氣海也啪一下破了,當即昏死過去。
史應龍搶上一步,右手向上一抓,已經拿住宋青書腰間,運功一震,啪啪幾聲將朱九真身上布條震斷,便把宋青書扔開。他左手一帶一引,將朱九真輕輕放在地上,彎下腰細細檢查之後,發現她隻是被封住穴道,便一掌拍在她肩上,替她解了穴道。
朱九真渾身一震,迅速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睛,便見到一名白衣男子俯在自己麵前,驀地想起自己是被人擄走了,心下驚怒異常,還來不及看清對方是誰,伸手一掌拍了過去,直擊對方胸口。
史應龍眉頭一皺,翻手箍住朱九真手腕,沉聲道:“九真姑娘,是我。”朱九真定睛一看,已經認出史應龍,隻是她心思還未轉過彎來,又驚呼一聲,結結巴巴道:“殿下,就算你有什麽想法,那也該去找青櫻才對,怎麽能對我下手呢?”史應龍聞言一愕,腦子轉了幾下才明白朱九真話中的意思,不由惱怒起來,一下扔開她的手,喝道:“你在胡說什麽!是宋青書把你掠走的,我隻不過是把你救下了。”
“啊……是這樣嗎?”朱九真輕呼一聲,轉頭四處打量,見到癱在地上的宋青書和那些黑衣人後,才知道自己可能誤會了,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道:“殿下,我腦袋有些不清醒,失禮了。”
史應龍冷哼一聲,轉身走開,將地上的黑衣人一個個放到馬背上,又用他們的腰帶綁緊,固定在馬鞍上。他邊忙活邊想道:“可惡,她竟然會這麽想,把我當成什麽人了!不對,平白無故的,她為什麽會這麽想?還讓我去找青櫻姑娘?難道有人在暗地裏說我的壞話,宣傳我好色的性格?可惡,究竟是誰在背後煽風點火,破壞我的形象?”他心中憤憤不平,忍不住又向朱九真望去,狠狠瞪了她幾眼。
宋青書等人從武當派駐點內的地道逃跑,最後一段路是從護城河下潛出的,因此朱九真渾身衣服濕漉漉,緊緊貼在身上,襯得一聲妙曼弧線凹凸畢現。此時朱九真已經回過神來,正站著整理衣衫,極力想將黏在皮膚的布料拉起來,忽然感到有人在窺視,憑著直覺望了過去,卻見到史應龍目露精光,正在看自己。她心下慌亂,忍不住“啊”一聲輕呼,迅速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抱住膝蓋,把身體縮成一團躲避史應龍的目光。
史應龍也被朱九真的反應嚇了一跳,迅速收回眼光,悶悶想道:“看朱九真這反反應,我的形象已經崩塌了啊。可惡,雖然我是有一點好色,但我不想弄得人盡皆知啊!”他展開身法,向最後一匹停在遠處的馬馳去。這匹馬真是宋青書說騎乘的,剛才史應龍那一掌雖然威力極大,但卻沒有傷到這馬半分。宋青書被震飛之後,這馬沒有人控製,跑了一段距離後便停了下來。
史應龍將馬拉回,又將宋青書綁在馬背上,把十幾匹馬連成一串,說道:“九真姑娘,令尊正在到處找你,我們快點回城吧。”朱九真卻不敢站起來,低聲懇求道:“殿下,能不能等我身上衣服幹了再走?”史應龍心念一轉,便知道她是怕被自己占了便宜,不由臉色一黑,大步走了過去。朱九真見他臉色不虞,又不斷逼近,不禁心驚膽顫,忙道:“殿下,不用等了,我這就走。”史應龍卻沒有停下腳步,走到朱九真身前,右手向她身上探了過去。
“十妹,真讓你說中了……”朱九真絕望地想著,認命般閉上了眼睛,隻覺一隻寬厚的手掌落在自己肩上,忽然傳來一道陽剛真氣,順著肩膀往自己身體各處遊去,迅速將整個身子裹了起來,暖洋洋的舒服極了,雙手不自覺絞著衣角,心內不安逐漸消除。她正全心全意享受,忽然那道真氣被肩上手掌收走了,心內一空,陡然升起一股失落感。她猛地睜開了眼睛,卻見史應龍已經走開了,低頭往身上一望,卻見渾身衣衫已經幹透了,這才知道史應龍是在幫自己烘幹衣服,心想道:“糟糕,我又誤會殿下了。哎呀,真是羞死人了。”臉色騰地又紅了起來。
史應龍拉著一串馬走了十幾步,發現朱九真還在原地發呆,他也不知是該發怒還是該哀歎,當下沒好氣道:“還不走,想留在這裏過夜嗎?”朱九真“啊”了一聲,忙快步跟上。兩人走了片刻,遇上那名發出煙火信號的探子,史應龍便令他回去稟告,帶人來接收這些刺客。
探子聽令而去,史應龍和朱九真又走了良久,終於碰到趕來接應的胡深了。史應龍把手頭上的俘虜交給胡深,交代了一下情況,也不管朱九真,展開身法疾走,片刻後,已經趕回成都城內。
此時已經接近四更天,成都城內各個街頭巷尾都有大華士兵巡邏搜差,各家各戶都已知道有刺客作亂,各自檢查住所,擔心有刺客隱匿在內,會被牽連到,一時間人聲沸鼎,熱鬧喧天。鐵血鏢局後院的花廳內,王難姑和紀曉芙、程映秀、黛綺絲圍坐在一起,默默無聲,正在等候史應龍的消息。
王難姑已經從紀曉芙口裏得知自己昏睡後的情況,對史應龍招惹上藍瀾、黛綺絲兩女之事憤怒不已,咬牙暗想道:“好你個應龍,真以為仗著我和曉芙離不開你就能胡來了?哼,曉芙治不了你,我還治不了你嗎?”她心裏雖是憤怒,卻又有些無奈,繼續想道:“應龍血氣方剛,又受到曲菩斯蛇的影響,有時候難免會把持不住。他如今身為大華之主,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送女人到他身邊,如果沒人跟在他身邊好好盯著,隻怕院子裏的女人會越來越多。”她想著想著,目光逐漸冰冷,忍不住又掃了黛綺絲一眼。
黛綺絲上次和王難姑在一起時,還能透過氣息感覺到對方的武功深淺,這次重聚之後,卻發現對方氣息變得飄渺虛幻,仿佛永遠隔著層層輕紗,讓人看不透,猜不穩。而且她在漢王府時見過王難姑出手,內力之深厚,已經遠遠超過自己,不由嘖嘖稱奇,暗想除了應龍以外,還真沒見過武功能這樣飛速提高的例子。
正當此時,黛綺絲被王難姑目光一掃,不知怎麽的,竟然生出一股心驚膽顫之感,忍不住訕訕一笑,露出一個討好的表情,心裏卻暗罵道:“黛綺絲,你縱橫武林多年,竟然會被別人一個眼神攝住,真是沒出息!莫非是因為自己盜用了別人的東西,不明不白地跟著應龍,心裏生出愛人一籌的自卑感?這怎麽可能!可惡,我隻是在示弱而已。”
程映秀見黛綺絲這般小心翼翼,暗自警惕道:“師嫂這麽厲害,竟然要裝出這副模樣,難姑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看來我也要小心點,可別做錯了什麽。”紀曉芙卻想道:“黛綺絲平時雖然在我麵前溫順無比,卻從未露出這般大失顏麵舉動。唉,我果然不如難姑,史家後院的事情,我還是不要和難姑爭了,還是老老實實抓好應龍的心吧。”
四個女人各懷心思,正暗中做著打算,忽聽腳步聲響起,正是史應龍回來了,連忙起身圍了上去。王難姑率先問道:“應龍,情況如何了?”史應龍將事情簡單交代了一遍,說道:“今夜之事,大致就是這樣了。”王難姑點點頭,說道:“夜深了,大家還是去睡吧。有什麽事情明早再說。”幾女互道一聲“晚安”嘩啦一聲四處散去,各回房間休息。
“厄,怎麽一下都走了,今晚該去誰那裏誰呀?”史應龍暗想著,在廳內一陣徘徊,還是走到紀曉芙房間外,輕敲門道:“姐姐,姐姐。”紀曉芙心下歡喜,想道:“應龍還是把我放在第一位,不枉我一直這麽付出。不過今晚心力交瘁,卻不能陪他胡鬧了。”想罷打開半扇門,伸手攔住史應龍,低聲道:“應龍,我很累了,你去別的房間睡吧。”
史應龍撓著頭,說道:“姐姐,我知道你今晚受累了,所以我才要陪你。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紀曉芙嗔道:“你的性子我還不明白嗎,要是讓你上了床,肯定又是一夜折騰。好了,你快走吧,別來招惹我。”說完迅速把門關上了。史應龍吃了閉門羹,心想連姐姐怎麽把我說成色胚了,仿佛我每次都要折騰人似的。他又想了想,卻發現除了幾次情況特殊,還真像紀曉芙所說的那樣,總是喜歡折騰人,不由一陣汗顏。
“唔,姐姐不讓我進去,我去哪兒睡好呢?”史應龍開動腦筋,想了一下,終於有了決定,卻向王難姑的房間走去,心想我好久沒和難姑膩在一起了,今晚是她清醒的第一夜,我是應該去陪她的。他到了王難姑房間外,便敲門叫人。
王難姑打開門,讓史應龍進去後,一邊閂門,一邊問道:“剛才你去誰房間裏?“史應龍心下一緊,忙道:“姐姐今晚差點傷在刺客手裏,受到很大的驚嚇,我剛才去看她了。”王難姑哼道:“算你有點良心。”史應龍除下外衫,便要往床上躺去。王難姑身形一閃,擋在床前,伸手將史應龍推開,冷笑道:“沒有交代完問題就想睡覺,哼哼,你這如意算盤未免打得太響了吧。”
史應龍訝異道:“難姑,你要我交代什麽?”王難姑板著臉,冷冷道:“還跟我裝楞扮傻,藍瀾和黛綺絲是咋麽回事,還不老實交代!”史應龍聞言暗叫糟糕,心想原來是這回事。他訕笑道:“難姑,之前你身上的長春蠱被滅了,為了救你,藍瀾必須使用同心蠱,我沒辦法,隻好答應以後照顧她。”
王難姑驚呼道:“同心蠱?藍瀾竟然用了同心蠱!”,先前紀曉芙隻告訴她是藍瀾出手相相救,並未說出同心蠱之事,如今一聽,不由臉色大變,運起真氣在體內細細檢查一陣,恨恨道:“可惡,藍瀾竟然敢用同心蠱,太可惡!”史應龍疑惑道:“難姑,同心蠱有問題嗎?”王難姑瞪了他一樣,氣道:“以後我和她同心同感,有什麽感覺她都會知道,怎麽會沒問題。”頓了一頓,又搖頭道:“算了,藍瀾詭計多端,真想算計你,你也避不開。應龍,藍瀾之後一直在閉關對嗎?”史應龍點頭道:“是呀,藍瀾姐把你體內的長春蠱寒氣吸走後,就開始閉關了,她閉關的地方也在這後院,今夜成都城內動靜那麽大,她都沒有出來。”
“很好,還沒出關就對了。”王難姑冷笑一聲,心念一轉,已經想出對付藍瀾的辦法。她又問道:“藍瀾的事情就算了,黛綺絲又什麽怎麽回事?”史應龍暗自叫苦,心想這回可避不過去了,隻好硬著頭皮,慢慢說起他和黛綺絲之間的事情。從夜探汝陽王府救下黛綺絲,而黛綺絲中了春藥,獨自撫慰發泄時被他看見,到客棧裏摸錯了人,最後在光明頂秘道許情,一點一滴,完全不敢有任何隱瞞,全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