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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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晉陽城

“噠噠~”

馬蹄絕塵,劉延昭騎馬快速在略顯寬闊的泥道上快速的行著,府州城已經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一日的疾馳,終於離保德不算遠了,太陽還沒落山,不過劉延昭卻不必再等到日落翻越城牆進入。

保德與府州的府穀縣隔河相望,雖說雙方是敵對之城,但折氏一脈發展數百年,怎會沒有進入保德城的辦法?

調轉馬頭,繼續往東行,到了折禦勳所說的地方,尋得漁夫打扮的折府之人,在他們幫助下,渡了三條大河,才在保德一處較為荒僻之處上了岸。

道了謝,劉延昭拔腿上了路,剛才小舟上問了方向,這裏距保德主城還有些路程,方圓數裏都看不到人煙,就算是有銀子,怕也是買不到馬匹來代步。

看著前方望不到頭的蜿蜒鄉間小道,劉延昭隻覺得頭皮有些發麻,早知道還是翻城牆,不過想起上次差點中箭,被射成刺蝟,心頭也涼意頓生。

罷了,權當是欣賞田園夜景了,至少安全了許多,安慰了自己,劉延昭大步朝前的趕路去了。

天微微亮之時,總算是看到了保德城的輪廓了,劉延昭從一輛破舊的牛車上跳了下來,“張伯,真是謝謝您老了!”

牛車上,一位發須花白的老漢笑著將擺了擺手,“張老頭也不過是順路,還要多謝小哥兒的給出的主意!”

道了別,看著劉延昭離去,那老漢扭頭看了看身後半車的青菜,兩斤三文錢,買兩斤贈一斤,這是路上小哥出的主意,算起來價錢還是和以前相同,真的可以賣完麽?

馬上寒冬就要來了,一家老小就指望種的菜果換錢來過冬,希望能托這小哥的福氣了。

歎了口氣,張老漢拉了拉繩,要繼續前行,一邊六七歲的孫兒卻扯了扯他的衣角,“阿翁,這個給你。”

轉過頭,卻見一錠銀子,那張老漢嚇得立馬伸手握住,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看來,這才趕忙的塞進滿是補丁的麻衣懷中,“長生,這是哪裏來的?”

“剛才的大哥哥偷偷給的,讓我等他離開的時候給阿翁。”

有這銀子,這個冬天真的就不愁了,張老漢腦中不禁浮出那溫和的笑臉,口中不斷念叨,“老天爺開眼了,讓張老頭遇到了位菩薩……”

而過了東門守衛盤查的劉延昭卻不知身後的事情,幫助張老漢也隻是為了報恩,在城外提前下車也是謹慎之事,老漢是本地人,常進出城,與生人一道,很容易引起注意。

時候尚早,保德城還未熱鬧開來,不過客棧酒肆倒是開始忙活上了,劉延昭也不做逗留,直接取了前幾日寄存的馬朝著憲州城趕去。

保德城往東行倒是沒有多大的阻礙,戰亂時期,人口流入總比流出好,而且騎馬之人那些守衛更是不敢多加追問,怕觸犯了大人物的怒火。

繼續一路隱藏蹤跡的趕路,翌日日落之時,劉延昭依稀可以見到憲州城的巍峨城牆,想起七郎幾人還在城中等他,不禁又加快了幾分行速。

過了城門口,正想該怎麽找出七郎的客棧時,一道身影靠向了劉延昭,轉首望去,卻是毒蠍中的一員,崔平。

來的正是時候,後者見到劉延昭也滿是欣喜之色,怕是這幾天一直奉命在此等候他的消息。

“我不在的時候兄弟們可好?”

牽過劉延昭手中的韁繩,崔平在前麵帶著路,“回教官,沒有發生什麽事情,隊長與其他兄弟在樂福客棧候著,今日也是屬下運氣好,將教官給等來了。”

說笑著到了樂福客棧,馬匹給了客棧夥計,崔平便引著劉延昭到了二樓,輕叩了幾聲,應了房中的詢問。

須臾,腳步聲響起,七郎拉開木門而出,“六哥,你終於回來了。”

“恩。”

走進屋,還有蓸山等幾人,桌上的棋局廝殺了一半,對正行禮的他們擺了擺手,劉延昭不禁笑罵的坐了下來,“還以為你們會等得心急,沒想到卻是好不快活。”

聞言,七郎不禁撓了撓頭,“六哥囑咐不要外出走動漏了消息,弟弟與諸位兄弟自然是悶的慌,對上幾局時間也能過的快些。”

七郎一言,蓸山他們自然是笑臉湊上前附和著,這模樣,使得劉延昭又笑罵了幾句,稍後才問及正事,“我不在的時候可有不明來路之人接近?”

“這到時候沒有,不過得知六哥身體抱恙,憲州城節度使倒是派過人來,幸好蓸山機智,不然倒是要穿了幫,至於其他,倒是沒有察覺。”

滿意的點了點頭,“恩,七弟,做得不錯,蓸山,你去找輛馬車來,今晚都好好休息休息,明個便出發,趕路去晉陽城。”

“馬車?”

劉延昭突如其來的兩個字七郎有些懵了,“六哥,大夥都有馬匹,為何還要馬車?”

靠著椅背,伸了個懶腰,劉延昭無奈的看了一眼這個腦筋轉得有些慢的弟弟,“這裏不是有一個病人在的麽?”

還算寬闊的管道上,數騎護著輛馬車不急不慢的行著,正是劉延昭等一眾人。駕著馬車的是蓸山,而拉車的兩匹馬正是他與劉延昭的坐騎。

這戰亂之時,尋常人家哪裏有馬,忙活半天之後,最後還是劉延昭決定將用坐騎拉車,也省的兩匹馬浪費了。

“蓸山,與我六哥說道一下,再過半個時辰便能到了晉陽城了!”

走在最前麵的七郎扭過頭說著,那趕車的蓸山則是回過身子,對著馬車裏重複了一遍,沒多久,熟悉的聲音傳來,“讓大夥將速度慢下來,在日落時分進城。”

命令傳來,望了望頭頂還算高的太陽,七郎與其他人很是不解,但也沒有多問,都不約而同的拽了拽韁繩,使得速度慢下來。

馬車中,劉延昭閉目養神的坐著,就要到晉陽城了,雖然對北漢這個小朝廷不以為意,但還是有些緊張。

將行程慢來下,一是心中的忐忑,二是要做好明麵上的功夫,帶病趕路,至少會給北漢君臣上演了盡忠的一幕。

因為劉繼元再怎麽犯渾,他也是一國之君,掌握著生殺大權,此行是有了計劃,但禍福始終還是難以預料。

隻要有人的地方,便會有爭鬥,這句曾經看過的話突然浮現腦中,使得劉延昭露出一絲的苦笑。

晉陽城鐵定也是塊是非之地,因而,不得已之下,劉延昭隻能已病來抽身之外,也隻有這樣,才能有機會找出利益糾纏的關鍵之處,順勢來掌控時局。

車轅吱呀,過了許久,馬車停了下來,正在閉目的劉延昭深吸了一口氣,而與此同時,七郎的聲音傳來,“六哥,我們到城外了。”

“恩,都下馬進城,尋家普通的客棧暫且住下吧。”

晉陽是北漢的都城,過往之人定然比其他的州城多了不少,但數十騎還是比較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皇城外,常人敬畏的春熙路上的宰相府也有人惦記上了,花廳中,一名身著華服之人把玩手中的玉扳子,“你確信那是劉繼業的二子?”

“回大公子,小人親眼所見,定是假不了,他們數十人還帶著輛馬車。”

一名身穿北漢鎧甲的士兵扣身說著,那華服之人擺手讓其下去,拿起玉扳子輕輕的吹了吹,“果然,這劉家六子還真是病了,莫不是嚇的?既然如此,倒不如讓本少爺費點事,送你一程!”

嘴角裂開,嗜血的笑容出現,殺機布滿了狹長的雙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