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裔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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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往事(4)【完本求收藏】

然而墨帖巴卻是與王軌和宇文神舉的反應正好相反,鳳目之中閃過一絲異彩,一會兒瞧瞧匠帥拔佩,一會兒又看了看妖異俊美的葛玦,顯然對他倆是大為感興趣。

春巴菍看了看今時不同往日的匠帥拔佩,心裏一片茫然,不知道該怎樣麵對這位撫育她十八年的男人。

杜杲忽然歎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難得‘白虎夷王’心胸寬廣,且又至情至性啊!”

葛玦朝著杜杲一笑,說道:“沒想到你竟也與我倆是同道中人。”

杜杲麵無表情的答道:“同道中人倒不見得,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匠帥拔佩黯然道:“其實這位杜大人說的話正是我那時候的心境,我本想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而我又狠不下心來對她們母女下手,不如就將這件事忘記了,可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我發現自己又錯了。”

匠帥拔佩神情變得無限寂寥,就像講著別人的事情般繼續說道:“就在墨帖巴將要嫁人的頭一個月,一天晚上,忽然有人前來告訴我,說我師傅擇土巴普身染重病,眼看就要不行了,他吩咐人找我過去,說是有事情要向我交代。我聽了之後,連忙過了去,到那之後卻見老人家隻是稍感風寒,並無大恙。當下我心中狐疑,不知師傅為何騙我。師傅見到我來了很是高興,備下酒肉與我同飲,就在喝酒的當口,師傅埋怨我好長時間不來看他,而我則實話實說,告訴他說我實在是不願意與儺特巴碰麵,故而許久未來拜會。師傅安慰我說,儺特巴現在已被他管教的服服帖帖,再也不會胡亂生事了。酒喝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就將來時的疑慮告訴了師傅,豈料師傅很是驚訝,據他說隻是想叫我來吃酒,並未言及生病一事,其後我便心生蹊蹺,借口酒已過量,辭別了師傅往家便走,哪曾想一入家門,便看到春巴嬤嬤所在屋子的窗帷上閃現出一個男人的身影,一時間我酒意上頭,壓抑不住怒火,大吼一聲便向屋子裏衝去,怎料那個男人聞聲之後竟從窗子裏跳出,待我來到窗前的時候,隻是看見了月光下一個背影,閃了幾閃便不見了,不過盡管是驚鴻一瞥,我已經知道那人是誰了。”

大家一陣默然,誰也沒有接腔兒,卻聽匠帥拔佩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隻聽他往下說道:“我眼見著那人是追不上了,便轉回頭尋找春巴嬤嬤,看見她正龜縮在床頭,衣衫甚為淩亂。此時的表情與往日大不一樣,完全沒有剛懷上孩子時對我的那種不屑和傲慢,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和不安。我問那人是不是孩子的父親,她哭著告訴我說是的。她說千錯萬錯,都是她一個人的錯,如果要殺隻殺她一個人好了,孩子是無辜的,千萬不要遷怒到孩子身上。她哀求我不要去殺那個人,否則會給我遭來殺身之禍。她如今已經知道錯了,覺得很對不起我,不想因為她的事使我遭受不測。我當時很生氣,問她既然不想再傷害我,為何還做出了這等苟且的勾當。她說不知道那個人會來,自從懷上孩子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與那人來往過,特別是孩子生下來後,見到我似乎已經原諒她,就更想與那人一刀兩斷。今天的事情也是她始料未及的,我剛一走出去,沒過多久那人就來了,嚷著要看孩子,並且答應看完了就走。不得已之下,她勉強應從了那人,隨後見那人賴在孩子床頭,一點也沒有走的意思,便開始攆他,可那人並沒有履行諾言,而是嬉皮笑臉的纏著她求歡,她威脅那人說不久我就會回去,如果相互間撞著了麵兒,我一怒之下定會殺了他。那人說我沒那麽快回來,即使是回來了大半也喝個爛醉,哪裏還有力氣理會他。她聞聽之後,斷然告訴那人,她與他的那段荒唐事已經完結了,如今她隻想將孩子好好帶大,不想再與他藕斷絲連糾纏不清。那人聽了她的話後,頓時翻臉,拽著她離開孩子的房間,來到另一間屋子裏想要與她強行親熱。她百般不讓,正撕扯間我便回來了。她說完經過後告訴我,在這不到兩年的時間裏,盡管她從沒和我說些什麽歉意的話,可從心裏很是後悔當初一時偏激而做出的傻事,一想起她給我帶來的恥辱,每每便生出自殺謝罪的心思,可是大錯既已鑄就,想要挽回已是不可能,如今孩子還這麽幼小,實在是舍不得,事情到了這一步,她隻想把孩子撫養成人,總有一天她會自行了斷,也算對我的交代。”

春巴菍聽到這裏,早已泣不成聲,匠帥拔佩眼裏也已泛起了淚花,他頓了一頓,低聲咳嗽了幾下,接著道:“聽了她的一番心理話,我的火氣已是消了大半,不過我仍然借著酒勁兒問她,究竟當年是我哪裏做得不對了,讓她這樣對我。她哭著告訴我說,其實在我和墨比卡巴之間,她雖是也很喜歡我,但還是喜歡墨比卡巴要多一些。那年我喝醉了,將與墨比卡巴的一番談話說給她聽,過後她就覺得很是憤怒。在她的感覺中,她就像一件東西,隻有別人來選擇她,容不得她去選擇別人,這使眼高於頂的她大大的受了傷害。她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做件讓我和墨比卡巴都後悔的事情。她想來想去,感到最能讓男人傷心的事情,莫過於背著男人去找一個相好的,而這個相好的恰巧是這個男人最不待見的,隻要如此一做,該是讓她最為解氣。於是她就主動找到了族人中最為讓人討厭的儺特巴,接著便發生了之後的事情。”

在不知不覺之間,白虎堂外麵的天色已然接近黃昏,夕陽的餘暉透過白虎堂的窗欞散射了進來,使得堂裏一麵有些陰沉,一麵則顯得有些昏黃。

匠帥拔佩坐在那張胡床上,沉浸在暗影之中,顯得格外寂寥。

劉寄北雖有些同情匠帥拔佩,但他更是憐惜身旁的春巴菍,自從進到了白虎堂內,她便遭受著一連串的打擊,真不知她能否消受得了。

他的眼光掃過春巴菍淚痕斑斑的臉頰,感受到她輕輕顫抖的身軀裏麵蘊藏著的驚恐和傷心,禁不住心裏連連歎息,暗道:今日如何也不能讓她再受傷害了。

劉寄北剛想開口安慰春巴菍幾句話,忽然間竟是湧起一陣不舒服的感覺,那感覺就像自己赤身裸體的站在雪地裏,渾身冷嗖嗖的直起雞皮疙瘩。

於是他下意識的悄悄四下看了看,卻是沒有瞧到一點異樣的情形,禁不住心中好生疑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有了那種感覺。

就在劉寄北不明所以的時候,匠帥拔佩幾乎是和葛玦同一時間瞧了瞧屋頂,之後倆人就像有了默契一般各自收回了目光,隻聽匠帥拔佩不急不緩的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春巴嬤嬤將那些事告訴了我之後,我並沒有傷害她,事實上我也不忍心傷她,不過,我當時的心情簡直是壞透了。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和她說過話,倒不是我故意為此,而是我麵對她時,真的不知該怎樣與她言語。不久之後,便到了墨帖巴哭嫁的日子,在那天,我喝了好多的酒。麵對多年的好友,原本壓抑在心裏頭的話終於按捺不住,將這些事全部告訴給了墨比卡巴,他聽了之後,先是感到極為震駭,接著便告訴我,他的心實實在在的被很深很深的刺痛了,結果在悲傷之下,他也和我一樣喝了好多的酒。”

墨帖巴狐疑地問道:“那時你真的隻是說了關於春巴嬤嬤的事情嗎?沒有唆使他去刺殺儺特巴嗎?”

匠帥拔佩苦笑一聲,輕輕地搖了搖頭,歎道:“其實我若真想殺了儺特巴,何須他人動手,隻我一人便足以成事。你也不是不知道,那時候,在整個族人之中,哪一個人能稱得上是我的對手?我的武功雖是師傅傳授的,但是師父已經年老體衰,時不時地便染上風寒,他老人家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就算師父因為我殺了他的兒子而動用了族人,可你不要忘了,儺特巴作惡多端,族人都恨不得有人能夠殺了儺特巴。況且我在族人之中還是頗有威信,你想一想,會有人為了儺特巴而與我拚命嗎?我之所以一直不肯殺了儺特巴,既不是為了害怕丟了性命,也不是為了得到‘白虎夷王’的位子,實是因我不想師傅到了老年而沒有兒子送終,也不想春巴菍沒了父親。本來在那段日子裏,我已經想好一個人離開寨子,隻不過沒料到後來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如此才促使我改變了主意。”

墨帖巴冷冷的說道:“若按著你這樣說法,我哥哥是自願刺殺儺特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