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藝把紅酒當啤酒喝,還覺得這東西不夠勁,想直接拿出二鍋頭來和舒然較量,但吃海鮮還是喝點紅酒的好,用二鍋頭搭配有些浪費了,在舒然的一番勸解之下,她隻能放棄。
“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段文軒住院我不能去看他,這種事兒,能一直躲著嗎?要是什麽都怕的話,那幹脆去當小老百姓好了,像他這話說的,好像所有的有錢人都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一樣。”林筱藝心裏淤塞,說話也是憤憤不平的樣子。
舒然嗬嗬笑了,“你說你糾結這件小事都糾結了多長時間了,明天就能見麵了,你還是見麵的時候再跟他說吧。”
林筱藝嘟起嘴,翻個白眼,“這還不算,他竟然敢讓他弟弟過來跟我一起住給我當保鏢,真是一點都不擔心我會出軌。”
舒然被她後麵那半句逗得差點沒把一口酒都噴出來,“難不成你是希望你的男票整天懷疑你會出軌?”
林筱藝一愣,覺得舒然說的話也有點道理,但她心裏就是不舒服,“哎呀,反正我就是心裏不平衡。”
舒然瞄著她的表情,抿了一口酒,眼波流轉試探著問:“其實,最關鍵的還是葉澤動搖了你吧?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對勁兒,那時候他是不是就在追你了?”
她本是不想多問,但現在聽林筱藝的語氣,她是真的有點擔心了,她對葉澤雖然不是很了解,但他那斑駁的做人行徑怎麽想都是個無藥可救的渣男,當然,肯定會有女人覺得自己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但她不希望林筱藝會成為那個覺得自己獨一無二的女人。
“不是不是。”林筱藝趕緊否定掉她的話,“我跟葉澤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他現在對我有求必應是覺得他對我有虧欠。”她想了想又說:“確切的說是我抓住了他的小尾巴。”
舒然見她神秘兮兮的樣子,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這個小尾巴也不是可以隨便說出來的,就沒再問,隻是像個過來人一樣幽幽的說:“總之呢,感情這種事兒還是要多考慮才行。”
“哎呀,不說這些,今天晚上咱們就敞開了喝酒吧。”林筱藝拿起杯子,往舒然手邊的杯子上撞了一下,“不醉不休!”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肆的喝酒了,沒時間沒興致也沒有能把酒言歡的朋友,生活有些壓抑的時候,總覺得這才是最好的釋放方式,她想讓自己醉過去,最好是能睡上個三天兩夜,甚至一下將記憶睡空。
但她又知道這是完全不可能的,恍惚間,她似乎都沒聽清舒然在說些什麽,隻是見她笑便跟著傻笑起來,很暢快,也像是一種偽裝。
她知道她又在逃避了,至於在逃什麽,她卻不知道,不知道是在逃避段文軒還是在逃避自己。
*
段文軒聽完柳太太的話,沉吟良久都沒有說話。
麵對一個碎了心的母親,他不知道自己隨口答應之後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柳太太見段文軒許久不肯開口,心懷忐忑的說:“你放心,隻要她的手術順利結束,不管成功與否,我們都不會讓飄飄繼續纏著你,我們會帶她出國療養,但是在手術前,你對她來說也許是最後的希望了。”
她說著,眼圈再度殷紅一片,水波在燈光下越發分明。
段文軒歎氣道:“我有女朋友,能不能讓我跟她商量一下?”
柳太太皺眉,顯然對段文軒的回答並不滿意,“你心裏很清楚這次飄飄是替你女朋友受了罪,隻是一個善意的謊言,難道都不行嗎?”
“阿姨,我知道你們現在很擔心飄飄會在手術裏撐不下去,但手術結束後我要是告訴飄飄真相,她一樣會很難過,你們就能保證那時候她就能釋然嗎?”段文軒的聲音有些急,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們現在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柳太太說完之後,眼淚衝湧出來,因為極度的隱忍,下巴有些輕微的戰栗著。
段文軒抿平了唇角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這件事真的不是他想答應就能一口答應下來的,他知道自己對柳飄飄的重要,但眼見著她已經學會放棄他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給她一個不是希望的希望!
倏爾,柳太太起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仰頭看著病床上坐著的段文軒,已是滿麵淚光,“文軒啊,算阿姨求求你好不好,你要是能答應的話,我相信,無論手術中遇到多大的困難,飄飄都一定會拚盡全力撐住的!”
“阿姨您快起來,您這樣讓我很為難!”段文軒沒想到這個高傲到了甚至有些尖酸刻薄的女人竟然會在這種時候做出這樣的事兒,他還能怎麽說自己不願意?
“好……”段文軒歎口氣,“我答應你,但是,我要等跟我女朋友商量好之後才能去跟飄飄說。”
“好。”柳太太抹幹了眼淚站起來,像是吃了定心丸,“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先走了。”
段文軒輕輕點頭,見她出門之後將目光放到了窗外,眉心籠上一團愁雲。
周六,林筱藝和舒然一直睡到了下午,才睜開眼,兩人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睜開眼的時候才發現躺在地攤上就睡了,好在是天氣已經不冷,什麽都不蓋也不會覺得太冷。
舒然要回家洗澡換衣服,正好林筱藝也要做同樣的事兒,所以舒然就趕緊回家,而林筱藝都弄好之後再打車過去,最後兩人再一起去醫院,確保她們是為了公事才去看段文軒的。
安培這一周的調查什麽線索都沒找到,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都找不到可能對段文軒下手的人,而那幾個被逮起來的小年輕,完全已經做好了保持沉默的準備,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律師去解決,多餘的話一句都不肯說。
而最有嫌疑的葉澤,因為林筱藝的篤定也被排除在外。
事情越是這樣撲朔迷離,就越讓人膽戰心驚不得安寧。
段文軒每天在醫院想得最多的就是林筱藝的安危,甚至林筱藝的電話沒人接都會讓他緊張好一會兒,哪怕是猜到她可能是因為工作太忙才會這樣。
所以看見她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是傻笑,盡管還有舒然在旁邊,他還是控製不住心裏翻騰的喜悅。有時候就是這樣,沒見麵的時候,或許也沒覺出來有多麽的想念這個人,隻有在長時間的分別之後忽然相見,才會明白你是有多麽的在意和思念。
心裏會陡然間像放了很多燦爛煙花般,絢爛耀眼,會忍不住笑,忍不住一直看著她,至於其他,都會被忽略成空氣。
段文軒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熱戀中的大男孩,眼裏隻能容下林筱藝一個人,就好像自己的心也是這般,隻被她一個人填得滿滿當當。
舒然見著情況,覺得自己多一分鍾都是多餘的,馬上笑嗬嗬的說:“我去看看外麵的自動販|賣機裏有沒有咖啡。”說完就轉身走了,當真是夠有眼色。
林筱藝見她逃離一般的速度,忍不住笑了,段文軒朝自己揚起那條沒殘疾的胳膊,也沒有在原地傻愣下去。
陽光正好,他纏著紗布看上去像個重症病號,但他暖融融的微笑和柔柔的眼波,都讓他在此時依然帥得沒天理。
林筱藝緩步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抱住他,手掌放到他的背上都是輕輕的,像嚇不著一般。
她歎口氣,嘴角卻掛著笑,“本來還在各種糾結,甚至覺得我們似乎不適合,但怎麽辦,我覺得……我是真挺喜歡你這個男人的。”
段文軒歪頭小啄了一下她的耳朵,“沒關係,慢慢,你的喜歡會變成愛,我們都會好好的。”
他其實從來都不奢求她能那麽快的愛上自己,怕是這事兒太快從嘴中說出來也不見得走心,所以,喜歡也是好的,慢慢來,急不得,他願意將時間浪費在她身上等著感情一步步發酵。
林筱藝傻笑。
她聽到的情話不多,隻言片語恰能入心,這樣的感覺似乎最好。
這個有些小心翼翼的擁抱持續了足有五分鍾,才由林筱藝終止了,她說自己這個姿勢貓著腰,有些累。
段文軒當即哭笑不得,心道能破壞氣氛的第一人真是非林筱藝莫屬了。
“對了,我還有件事要跟你說。”段文軒想起昨晚柳太太的不情之請,目光有些閃爍,“是關於柳飄飄的。”
林筱藝不解,但眼神卻明顯認真起來,“關於她的……什麽?”
柳太太昨晚上過來向往段文軒答應的事,就是欺騙柳飄飄,讓她能有勇氣盡心時。
“柳太太希望我能告訴飄飄,她要是做完手術還活著的話,我就答應跟她在一起,她很擔心柳飄飄會死在手術台上,希望能用這樣的方式給她點信心。”段文軒蹙眉,“我本來是想先跟你商量的,但她昨晚跪在我麵前求我,所以。”
段文軒抿唇,這到底不是一樁生意。
林筱藝承認這個消息有點讓她意外,但也並不是不能理解。
“柳飄飄現在這樣還是讓她先順利完成手術重要,但是,手術之後,你要怎麽跟她解釋呢?”林筱藝也跟著歎口氣,“我不是會懷疑你,隻是不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
段文軒歎口氣,“是啊……”可還有更好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