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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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成擒

嵊縣縣城裏的一座大宅內,劉禹靠在屋外的牆壁上吸著煙,看上去站在這裏有段時間了,腳下橫七豎八地扔著一堆煙頭。其實大夫已經瞧過了說問題不大,就是驚嚇過度導致的發熱昏迷,他站在這裏是因為反正也睡不著,不如等個心安。

尋著手下打出的信號,他帶著人一路狂奔,終於在離著縣城十餘裏的地方接應上了,回想起來,當時那個女孩抖抖索索地從船裏下來,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是直接暈倒在地上,原本還以為會感動地哭倒在自己懷裏呢。

此刻他的心情還不錯,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些許錢財的損失並不放在他的心上,折損的家丁也不是他的手下。現在,從臨安府趕來的騎兵和城中派出的衙役在薑寧的指揮下正緊緊追趕著賊人,他們以為天黑能成為掩護,怎知一切行動都被夜視儀收入眼中,隻等著找個合適的機會一網打盡罷了。

就算沒有這些東西,那些賊人也難逃法網了,他已經接到消息,浙東帥司收到了來自臨安的諭令,措辭相當嚴厲,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官位,也不可能讓賊人逃出紹興府,這個看似平靜的夜裏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奔走著,想想看賊人們還真是有點倒黴。

那些事情他沒去多管,這是天賜的實戰機會,能夠做到哪一步,就看手下的親兵們是不是得用了,如果連這些水匪都拿不住,以後怎麽麵對更大的敵人。他現在隻想著,把人救回送到家,敲定成親的日子,如此而已。

“啊!”房裏的璟娘醒轉過來,突然發現榻前趴著一個身穿輕甲的軍士,再看看自己的身上隻著了一件褻衣,不由得渾身顫抖起來,雖然身上並沒有痛感,可如果清白之軀被人瞧了去,她也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為什麽?她明明記得自己被未婚夫所派來的人救起,上岸的時候還看到本人,她望了望陌生的房間,和梳著男子發髻的軍士,一股寒意從心底裏冒出來。也許是那聲驚呼的緣故,趴著的軍士也醒了過來,擦了擦眼睛,看樣貌還頗為清秀,可......

“醒了?是不是找這個。”雉奴將手上的東西扔在榻邊,那是一塊表和一枝珠釵,表殼上有個裂縫不知道在哪磕的,被床上的女子死死地拽在手裏,自己用了好大的力才將她手指掰開,那塊表她倒是認識,和自己手上的一樣都是男子式樣的,碩大無比。

見床上的女子抱著被麵驚恐地盯著自己,她不由得微微一笑,這就是禹哥兒的娘子麽?看上去既瘦小又膽怯,也不知道哪點好。孰不知這笑意和肆無忌憚打量自己的目光,讓璟娘更是心驚,莫非真是這人給自己寬的衣?

“你一直在此?這......都......是你做的。”指著自己,璟娘結結巴巴地問道,看到那人點點頭,突然腦子裏一片空白,一低頭那塊表和珠釵映入眼簾,在大船上沒有用到,難道就是為了現在?

見璟娘不再說話,雉奴也不知道這女子在想些什麽,似乎很怕自己一樣,算了還是去找別人來吧,她轉身就朝外麵走去,將門一打開,大股的煙味就彌漫開來,將頭探出去一看,果然是禹哥兒站在屋外。

“人醒了,去看看吧。”劉禹早就聽到了屋內的說話聲,聞言將手裏的煙扔掉,現在已經過了寅時,黑沉沉的夜空開始破曉,天色慢慢地亮了起來,屋裏還點著燈台,從窗外隱約能看到一個影子,本打算離開的,聽了雉奴的話,他想著反正也這樣了,看看就看看吧。

“你這小娘子可真......”雉奴一邊笑著打趣一邊給他讓路,還沒等她說完,劉禹猛然看到床上的那個人將一隻手高高地舉了起來,臉上是種決然的表情,眼睛更是緊緊地閉上,“不好!”他暗暗喊了一句,推開雉奴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

在聽到未婚夫婿的聲音後,璟娘最後一絲僥幸也徹底被打掉,他竟然知道這一切,難道全是他安排的?為的就是名正言順退了自己的婚!思想鑽入牆角的她隻覺得心如死灰,瞅見榻邊的那枚釵子,一把抓起就朝自己的頸項處戳去。

“嗯!”閉著眼睛的璟娘分明聽到了釵尖入肉的聲音,可自己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痛,就像是戳到了別的地方,緊接著一聲痛哼傳來,她睜開眼一看,劉禹的臉孔就在眼前,那表情因為痛覺而變得扭曲,鬥大的汗珠從額頭滲出,自己的那隻珠釵深深地紮進了他的手背,血珠順著流出來,滴到了身前的被子上,斑斑點點地看著心驚。

璟娘嚇得目瞪口呆,趕緊放開拿著珠釵的手,劉禹抱著右手坐到榻邊,這女孩真狠,釵尖入肉極深,如果不是他這麽擋了一下,隻怕......。可是她為什麽要尋死?難道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劉禹忍著痛將頭轉向了一邊。

“你......你這是做啥?”門口的雉奴搶將進來,看著紮在禹哥兒手背的上的那枝珠釵,不由得怒從心頭起,直想罵上一頓,可一見那女子臉嚇得煞白,身上還不停地發著抖,便硬生生地住了口,禹哥兒的手還在滴著血,她從腰間拿了一個瓶子和一卷紗布出來。

“忍著點。”雉奴柔聲說道,見劉禹點點頭,提著釵頭猛地一用力,將珠釵拔了出來,見那創口甚深,她又回頭狠狠地瞪了璟娘一眼。轉身趕緊從瓶子裏倒出些白色的粉末,按在了創口處,等到止住了血,然後再用紗布一圈圈地纏了起來。

“你莫怪她,雉姐兒是從臨安府連夜趕過來的,在這裏陪了你一宿......”包紮了一番,劉禹覺得已經不怎麽痛了,這才轉頭安慰床上的女孩,沒曾想話沒說完就被她吃驚地打斷了。

“你說什麽?雉姐兒,她是姐兒?”璟娘剛剛聽到這三個字就立刻睜大了眼,指著一臉怒氣的雉奴問道,軍中會有女子?這不是《木蘭辭》上才有的故事嗎。劉禹一見她的反應哪裏還不明白,為了這麽個誤會,就值得賠上一條性命?自知疏忽的他搖搖頭。

“某來說吧,昨夜你受驚過度暈了去,一路之上都是你那位婢女服侍的,你的衣裳也是她換的。後來,某見她已經勞頓不堪,雉姐兒又趕到了,就讓她去廂房歇息,雉姐兒是金指揮的妹子,也是某的妹子,自幼便在軍中長大,並不是尋常女子,你就算是有疑惑,為何不能多問一下?要如此自輕性命。”

“你知不知道,為了救你,有多少人徹夜不眠不休,光是浙東幾個州府就出動了上萬官軍,現在還在著力抓捕匪徒。不為父母,就看著這些素不相幹的人,你怎的下得了手?退一萬步說,昨日你就見過某,做為你的夫君,若是找不到女子,某不會自己來?要讓別的男子碰你麽。”

劉禹的話有些重,說得璟娘潺然淚下,明白是自己想得差了,她低下頭一句也不敢回,抱著被角不住地低泣,剛才那一下她用上了全力,想想就覺得疼痛,錯已鑄成,枉平日裏自負聰明,遇上點事就慌了手腳,連這麽大的破綻都瞧不出,她隻覺得羞憤欲死。

她這個樣子讓劉禹也無法再說下去,來這時空這麽久了,早就領教過古人的操守,他們把許多東西都看得超過生命,這在後世來說是愚昧或者說是可笑的,但劉禹早已經不這麽認為,能直麵生死的人,都讓他欽佩,因為他自己做不到。

“你......也莫再亂想,好生休息吧,一會某讓人去叫醒你的婢女,讓她來陪你。你爹爹還在家中等著消息,盡快養好了才可歸家,外人現在都以為是你二哥在此,某也會推說你受驚過度身體欠佳,擋了那些應酬之事。不管遇到過什麽,都已經過去了,莫再輕賤自己,徒讓家人擔心。”

帶著雉奴出了房,劉禹輕輕地把房門帶上,說起來兩人也有許久未見過了,似乎有了些隔閡,經過剛才這麽一遭,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個小跟班的時候。或許是想到了一塊,兩人眼神碰撞在一起,都是微微一笑,不用說話也能明了對方的所想。

“虞侯,他們要登岸了。”天色慢慢地亮起來,不需要夜視儀,也能將人鎖定在望遠鏡裏,早已看到的薑寧點頭不語,賊人們的船靠上了江岸,那裏並不是碼頭,岸上是大片的灘塗,他們似乎是想從這裏登岸。

薑寧耐心地等候著,不管怎麽樣,賊人都已經插翅難逃,前麵的大江被浙東水軍封鎖,除非他們能硬闖,否則棄船登岸就是唯一的途徑。為了避開官軍,看來他們是特意選的這一帶,岸上除了荒地就是山林,如果所料不錯,他們應該是想潛入會稽山的莽莽叢山中,再伺機逃出去。

為了避免被發現,薑寧的人離得很遠,借助著黑科技一直追蹤到了這裏,他最大的優勢就是手下的一百餘騎,現在全都下了馬跟在後麵,隻要這夥賊人一離開江岸,就是他發生攻擊之時,在這山林和江岸之間無遮無攔的荒地,沒有人能逃出騎兵的追擊。

的確如薑寧所料,朱清選定登岸地點時,一眼就看上了這裏,憑著大山的掩護,多少官軍都難以捉到他們這五十多人的蹤影,這一點他還是有把握的。自從發現官軍已經封鎖了大江之後,他就明白隻能這麽走了,好在這也算不錯,最多耽誤些時候,官軍不可能長久地搜尋,避上一陣子,風聲一過就是他們出海之時。

雖然冒了點險,不過這一趟豐盛的收獲還是讓每一個賊人都喜笑顏開,隻要能活下來,鑽鑽山林又算得了什麽。背著厚厚包裹的賊人們一個接一個從船上下去,準備跟隨著他們的頭領出發。

老二看著遠處的群山,心裏總有些說不出的味道,他們都是靠水吃飯的人,這麽跑進山裏,就像從海裏跑到這大江之上,一點底都沒有。可他心裏也明白這是唯一的活路,官軍現在肯定在四下搜捕,不知道何時就會出現,天色亮起來,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大聲地呼喝著,招呼手下盡快上岸。

“上馬,準備隨某包抄,都記得要領吧,腰力下沉,不會使槍的端住了就成,會射的注意跑出去的賊人,不必客氣隻管招呼就是。”簡單囑咐了一番,薑才取下一側的大槍翻身上馬,以騎對步,人數還是對方的快兩倍,實在沒什麽可說的,他想做到的就是不漏下一個,這也是基本的要求,不然都不知道如何向東家交待,那個女孩又會怎樣看自己?

一百餘騎分成兩股,一部沿著江岸斷他們的水路,一部繞向前方擋住進山的去路。百多步的距離,快馬也就數息之間,等到蹄聲隆隆響起,朱清等人才絕望地發現,自己已經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了,打得這麽巧隻能說明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掌握中,他們這一次在劫難逃了!

“娘的,左右是個死,跟他們拚了!”朱清大吼一聲,舉刀作勢欲撲上前去,卻發現身後沒有一個人跟著,這些剛從私鹽販子轉成江匪的都還是些老百姓,何曾想到過這麽大的陣仗,見這麽多騎兵對著自己衝過來,早嚇得腿都軟了,哪還有什麽反應。

“棄械!自縛!”跑出去幾步遠的朱清被一杆長槍挑起來,身體在空中飛起又落在了人群中,薑寧見賊人沒有什麽動作,勒住坐騎大吼道,他手裏的大槍斜斜地指向前方,槍尖下鮮血淋淋地滴下來,讓那些人看了為之心寒,不由自主地紛紛扔下了手裏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