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個夫君
字體:16+-

第九十二章 洞房花燭

芸淺這才發現原來皇帝並不似外界傳得那般昏聵無能,他心思可比誰都縝密。

眾位美人見芸淺被叫出來點名批評,竟然麵不改色心不跳,皆是嗤之以鼻。

在接下來的琴棋書畫中,芸淺都表現得極差。考完之後,五十個少女跪在大殿之外,等到皇帝和萬大媽商定之後公布結果。

芸淺旁邊的李小姐對她十分有敵意:“真不要臉,有辱斯文。上來諂媚萬貴妃也就算了,後麵還抄襲別人的詩,你活著來到皇宮就是為了丟家族臉麵的嗎?”

一旁的佳麗們皆是不屑,主動和芸淺保持了一段距離,讓芸淺被孤立起來了。不過她可從來就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你們這些人能夠跪在坤寧宮前又有幾個是幹淨的,還不是通過給太監送禮才能保留下來的,有什麽資格諷刺我。

循規蹈矩地走,必然循規蹈矩地迷失。

芸淺在殺人不見血的皇宮裏,什麽都沒有,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她自己的才智。她知道,金殿之上雖然坐著兩個主考官,但能夠決定五十佳麗命運的,隻有萬大媽一個人。拍好她馬屁就可以了。萬大媽心狠手辣,無奈書讀的不多,所以定也討厭那些自詡高人一等的才女們。

所以,比賽在一開始芸淺主動朝她下跪時已經贏了。後麵芸淺表現得越差萬貴妃越喜歡。無論皇帝多麽不滿意芸淺,都不重要。因為萬大媽才是真正的裁判人。

奢華的大殿中。皇帝抽出李氏、紀氏、於氏的卷子道:“朕瞧這三人都挺不錯,愛妃覺得誰適合當太子妃?”

萬貴妃原來就是個低賤的宮女,一直對自己的出身耿耿於懷,總覺得誰看不起她。心中有梗,看誰都是不爽的。她思忖著自己害死了太子的母妃,太子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所以她才不想給太子選個端莊聰慧的賢內助給自己添不舒坦呢,那個叫張梓桐的家夥,又愛奉承自己,又愛抄襲別人的詩,萬貴妃就喜歡她那股不要臉的氣質,看芸淺才藝很差,估計也沒啥本事,就你了!萬大媽快六十歲的人了還發嗲地躺在皇帝的懷中道:“臣妾覺得這個張梓桐品行端正,德藝雙馨,倒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

皇帝頓時脊背發涼,這天還沒黑愛妃你就開始睜眼說瞎話了?!朱見深沉默良久,半晌不說話。

“陛——下——”萬大媽又搖了搖朱見深:“你是不是嫌我人老珠黃了,所以才對我如此冷淡。臣妾跟你說話你都不理。”

“怎麽會。”朱見深笑了笑,你不一直人老珠黃嘛。我怎麽會嫌你長得醜。皇帝也不在乎萬貴妃的相貌,隻要她在身邊,朱見深就感覺安穩、實在。“可這個張小姐實在太糟糕,還是選李氏吧。”

萬貴妃捂著胸道:“我的心好痛,好痛。”

皇帝大人一見愛妃皺得跟樹皮一樣的臉都拱到一起了,立馬心疼,他喜歡摟著萬貴妃的感覺,他不想萬貴妃心裏難受,隻得道:“那就選張梓桐吧。”

萬貴妃要啥啥沒有,就是有皇帝的寵愛,把朱見深弄得對她是千依百順。

跪在大殿外的美女一聽芸淺做了太子妃,皆是嗤之以鼻。有個氣不過的當場衝上來揪芸淺的頭發:“有你這妲己媚主,大明離亡國不遠了!”

芸淺雖然身手很差,但也不至於連一個弱女子都打不過,兩個頓時撕扯到了一起。打得是鼻青臉腫,醜態百出。這時皇帝和萬貴妃剛好出來了,一瞧芸淺張口咬人的潑婦相皆倒吸一口涼氣。朱見深麵露為難:“要——不——”要不愛妃咱換一個吧,瞧這德性。

萬貴妃喜上眉梢,她就喜歡悍妃,她下了一百種弄死朱佑樘的方法,無奈這家夥太聰明,總是能避開。萬貴妃看這無才無德無品的張梓桐很滿意呀,希望張小姐可以把太子殿下給幹掉,省得她日不能寢,夜不能寐。

太子大婚,極盡奢華。

喜慶的東宮,頂棚的雙喜宮燈金光璀璨。芸淺見這裏有東西二門,西門裏和東門外的木影壁內外,都飾以金漆雙喜大字,有出門見喜之意。西北角設龍鳳喜床,床鋪前掛的帳子和床鋪上放的被子,都是江南精工織繡,上麵各繡神態各異的一百個玩童,稱作“百子帳”和“百子被”,五彩繽紛,鮮豔奪目。

少女磨了磨手上的金簪,有句古話說的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晚,就是我們兩個同歸於盡的日子!

 

太子也聽說了張梓桐奉承萬貴妃、抄襲別人的詩,還在坤寧宮殿前和人拉頭發的事情。忍不住直搖頭,萬大媽就是不給自己好過,給自己這麽一個不堪入目的太子妃。

芸淺等了半夜也沒等到太子出現,她忍不住丟了手上攥了很久的金簪,這混蛋竟然臨陣脫逃!

“都退下吧!”芸淺惱恨地躺上床睡覺,豈料被床上的花生、桂圓給壓痛了。她將床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全丟在精致的地毯上,什麽百子千孫,斷子絕孫差不多。芸淺折騰了一天,渾身痛得厲害,昏昏睡了過去。

      以物物物,則物可物;以物非物,則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實,名物不實,是以物無物也。

太子在廊外看著銀裝素裹的世界發呆了好久。天上的月亮好圓,那個隻見了兩麵的女子,你現在的臉,是不是也正在被同一個月亮照耀著呢。

朱佑樘身邊有四十九個貼身侍女,目測有四十八個都是萬大媽派的眼線,至於最後一個是不是,朱佑樘還沒查清楚。他若是不去新房,明天萬大媽又要在父王麵前嚼自己舌根子了。太子無奈,隻得推開殿門。他驚訝地發現服侍的宮女、太監都不見了,而臥室內的床幔也已經放下。

睡了?

真是不懂規矩,本太子還沒來,你就敢睡。不過朱佑樘一向心胸寬廣,懶得和太子妃計較。他脫掉了鞋襪,上了床。太子妃蒙著頭睡的,朱佑樘也沒看清,不過他可不想看清這女子醜惡的嘴臉,拽過一點被子就睡下了。話說他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睡的,床上突然多了一個人很不習慣。他靜靜地看著殿內紅燭燃燒著,蠟油沿著火紅的燭台一直往下滴,落到了華貴的地毯上。他正看著癡迷,旁邊人突然驚坐起來,大口喘著粗氣。

朱佑樘扭頭一瞧,女子渾身發抖的厲害,“你做惡了夢嗎?沒事吧?”芸淺一愣,轉過頭一瞧,你什麽時候爬到我床上的!沒錯,我是做惡夢了,你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惡夢!       

太子見到諸芸淺蒼白的臉,整個人都愣住了:“怎麽會是你。”

怎麽不會是我!

殺人不要償命的是麽!

芸淺兩隻手朝四處亂摸,她摸了很久都沒摸到,突然想起自己的金簪被丟到床外麵去了。

芸淺趕緊往頭上抓著,貌似今天清晨侍女們往自己頭上插了一堆東西,可是她挨個揪完了也沒找到一個比較鋒利的凶器。

朱佑樘見芸淺一直拽頭飾好奇道:“你在做什麽?”

芸淺臉上雲淡風輕,心中卻是惱極,我在做什麽你看不出來嗎?我在找東西做掉你啊!

風流的四皇子曾經對太子說,所有的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太子原來也以為是,直到他遇見了芸淺。芸淺雖然淡雅,但稱不上絕色。不過朱佑樘卻喜歡上了,他喜歡芸淺那種清水的感覺。

沒有顏色,沒有味道。閃爍流華,點塵不驚。

他以為芸淺是寧王找來獻給自己的,他以為寺中那次她會回來,他以為景齊俊會幫助自己找到芸淺,他以為自己吹塤芸淺一定會聽懂他的曲中之意,和他相認。

可惜當太子見到芸淺再次躺在他床上時,他才發現自己錯得多麽可怕。

為什麽明明是寧王進獻的美女,朱佑樘在王府卻沒找到。所以芸淺根本就不是寧王府的,怎麽會那麽巧得就出現在自己沐浴的地方?!後來又那麽巧地出現在自己打座的佛堂裏?!現在就更巧地成為了自己的太子妃。

朱佑樘凝視著芸淺,眼眸中滿是晦暗:“你是萬貴妃的人嗎?”

芸淺被太子這麽一問,並不訝異,她知道太子一定會這麽想。萬貴妃經常給朱佑樘送美女,企圖讓他沉迷美色,荒廢政事。不過朱佑樘這人寶相莊嚴,不及女色。

說起朱佑樘的故事,那是一場好悠長的悲傷史。

生命不息,迫害不止。

朱佑樘六歲被封為皇太子時,周太後怕萬貴妃又來害寶貝孫兒,便把朱佑樘放在自己身邊,親自撫養。可是有次萬貴妃盛情宴請太子,太子又不能不去。太後就對小太子說:“你去可以,但若是萬貴妃給你吃東西,你千萬不能吃。”

萬貴妃擺了一桌盛宴,太子都搖頭,隻說:“吃飽了。”自己的二皇兄牙還沒長齊就被萬大媽害死,他哪能不小心。可是萬貴妃煮了一鍋湯,硬往太子嘴裏塞。六歲的太子忍不住推開萬大媽道:“我不喝,怕有毒。”

好吧,萬貴妃自此就和太子徹底撕破臉皮了。

朱佑樘小時候也著實可憐,隻要出了太後宮,去別處讀書學習,他基本上脖子上掛個餅,腰帶上綁壺水,根本不沾外麵的任何東西。他謙和恭謹,讀書悟性極高,對父母長輩也是慈孝有佳,本人精的跟猴一樣,萬大媽硬是想不到法治他。眼見溫柔的小貓逐漸強大,變成了一隻威猛的雄獅。萬大媽怕了,她是真的怕了。要是皇帝一蹬腿,太子即位,朱佑樘會不報殺母之仇?!

萬大媽一直不停地整這個難拔的眼中釘,可惜朱佑樘都悄無聲息地一一化解了。

朱佑樘年紀漸長,便住去了東宮。他夜裏在殿中讀書時,突然聞見一股奇異的香味,機警的他趕緊捂住鼻息,並宮女太監去找,可是一無所獲。聰明的太子吹熄了燈燭,突見西側牆上有一點亮光,他立即命宮人將牆砸開,但見一個小太監拿著一隻香坐在暗格內。

朱佑樘憤恨地折了香,以他的聰明,自然知道這是春香。

萬貴妃一計不成,又施一計。派了十名絕色美人去送給太子。

朱佑樘當即命宮人搜身,結果在一個美人的大腿內側搜到一粒春藥。萬貴妃是想用美色迷惑太子啊。朱佑樘極其狡黠,哪裏是這麽容易上當的。

不過當朱佑樘芸淺出現在他的床上,他是真的傷心了,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拍。憤恨、惱火、悲傷諸多情緒夾雜在一起,讓朱佑樘唇角顫了顫,他脫了華麗的紅袍,上了床。

芸淺一驚,正常人一見被算計了不應該罵幾句,然後奪袖而去嗎,這位爺倒好,上床開始扒自己衣服:“你做什麽?”

太子麵色蒼白,但笑得依舊好看:“新婚之夜,你說做什麽。既然萬貴妃如此優待本太子,源源不斷地給本宮送美人,本宮若總是推辭,反負了長者之意。”